一邊是滿目瘡痍,血流成河,另一邊彩旗飛揚,呼聲震天。
強取豪奪,財寶堆積如山,又散儘家財,搜羅人心。
功高震主,被困家中,有殺手暗殺,被輕易鏟除。
而後自導自演,假裝被刺,栽贓嫁禍,又除去幾人。
假意灰心喪誌,退隱山林,實則扶持手下,慢慢奪權。
進入敵國,商議分割之勢,裡應外合,大國將傾。
千呼萬喚中再次出征,捷報連連,傳國王送美酒美人,然美酒有毒,美人有劍。
散布謠言,極小可能,沒有容人之量。
持“正義”之旗,率師回程,坐於王位之上。
加冕為王的那一刻,萬民俯首,權力觸手可及。
在此時的內心深處充斥著一種近乎眩暈的征服快感和自我證明的滿足。
“德魯伊一族的野獸也能成為人間的王!”
這一想法讓他有些迷茫……
然而,當典禮的喧囂散去,獨自坐在冰冷的王座上,一種巨大的虛無感吞噬了他。
他贏得了王位,但一切都是一個完美的謊言。
這份榮耀不屬於“我”,甚至不屬於一個真實的人。
他像一個竊取了神位的演員,台下觀眾再狂熱,也無法填補他內心的空洞。
“我是誰?”這個疑問第一次如此尖銳地刺痛他。
他沉迷於權力的滋味,一言決人生死的掌控感,富可敵國的物質享受,被所有人敬畏甚至恐懼的地位。
那些阿諛奉承的話語、那些諂媚的眼神,那種人人見到都要卑躬屈膝的姿態,這種滋味一旦嘗過,就如同最烈的毒癮,使人欲罷不能。
我……也可以擁有這一切嗎?
我!本就擁有這一切!
都是我的!
可是在黑夜之中,另一個聲音響起。
放棄王位!
放棄?意味著放棄這一切,回到森林,重新成為族群中一個普通德魯伊?
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一個受到彆人嘲諷的存在?
這個念頭在心頭不斷徘徊,本能地生出了一種厭惡和恐懼。
“憑什麼?這是我憑本事得來的!”
人前為王,人後為臣,白天萬人之上,深夜卻要聽從他人指揮。
在達到權力的巔峰之後,得到的卻是無儘的孤獨與落寞,光明與黑暗的不斷切換,身份高低的轉換讓“蓓露絲”開始出現“自主”的想法。
“想要模仿彆人,就要變成彆人。”
“這個世界隻有一種聲音!其他的都是沉默!”
“在我眼中,士兵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為了勝利,隨時可以犧牲,慈不掌兵,軟弱者不配站在我的麾下。”
“秘密一旦被發現,就必須被掩埋,知道我秘密的人,都得死,一個活口都不能留。”
“權力如同美酒,越飲越上癮,一旦握住,便絕不放手,擋我者,無論是誰,都將被碾碎。”
“是,遵命……”
“我會想辦法的……”
“一將功成萬骨枯,那些死去的士兵,是他們的榮幸,用他們的命,成就了我的威名!”
“我儘力去辦……”
“我坐在這至高無上的王座上,卻不知自己究竟是誰,是德魯伊的臥底,還是這權力的主宰?但無論如何,我不會放棄這得來的一切。”
“我是阿諾……還是偉大的國王?”
無數支離破碎的記憶在腦海中出現、重疊,許多事情和場景如走馬觀花一般一閃而過,而停留時間最長,記憶最深刻的,卻是一個龐大而空曠的房間,自己一人在深夜靜靜的坐著。
錦衣玉食呼之即來,金銀珠寶無數,極其稀缺的資源也儘在掌控之中,權力傾天,一呼百應,大手一揮,幾萬雄獅所向披靡……
一切都是彆人賜予我的?
我到底是什麼?
德魯伊一族的榮耀是什麼?
與我……有什麼關係?
腦海中出現了兩個聲音,他們不停的在爭吵,一個是阿諾,而另一個……也是阿諾。
不過是已經變成了國王的阿諾。
無數想法在深夜裡交織,讓他夜不能寐。
一身黑色夜行服、蒙麵的夜梟出現。
“你迷茫了?”
“我隻是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