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攤的老板連生意都不顧了,他站在馬路牙子上,抻著脖子,全神貫注的往對麵張望。因為這個時候,客人全都跑對麵看熱鬨去了。
老黃見又拿出手絹擦了擦嘴角,然後慢悠悠地扭頭看向對麵。他的語氣平靜如水,沒有絲毫波瀾地說道。
“這些老東西,是怕周安東把他們的褲衩子都扒了,露出他們那一嘟嚕醜陋的東西,所以才會如此氣急敗壞,跑到這裡來丟人現眼。”
老宋坐在一旁,不緊不慢地吃完了最後一口油條,然後端起碗,將碗裡的豆腐腦吃光,而且吃得乾乾淨淨,連一點湯汁都沒剩。
老宋放下碗,用手抹了抹嘴巴,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這道坎兒,周安東可不好過啊。”
黃老緩緩站起身來,雙手背在身後,挺直了腰板,原本溫和的目光此刻變得有些冷厲起來。他看著對麵,似乎能透過人群看到更遠的地方。
“隻有周安東才能救毛呢廠,今天這個事情,如果孫保存膽敢弄權,宋老歪,這個事情就得由你來出麵解決了。”
宋老微微一笑,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神色,他搖了搖頭,說道:“孫保存後麵可是印家,我可不敢輕易招惹。”
黃老伸出一根手指:“這——算一個人情。”
宋老不為所動的搖搖頭:“為了周安東去得罪印家,不值得。”
黃老不滿的說道:“難道,你真的想看到毛呢廠被這幫混賬東西搞垮嗎?”
宋老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說道:“我又沒在毛呢廠工作過,對這裡可沒有一毛錢的感情,垮不垮的管我屁事兒。”
“好!”黃老豎起兩根手指:“算你兩個人情。”
“不乾!”宋老既然搖頭:“還是那句話,印家我惹不起。要管閒事兒的是你,你愛找誰找誰,彆找我。”
黃老一咬牙:“三個人情!”
“成交!”都沒等黃老話音落地呢,宋老就答應了:“這個事情過後,我就不再欠你人情了。”
“哼!”黃老冷哼一聲:“要是周安東自己過了這道坎兒,你欠我的三個人情,一個都不能少。”
“黃老邪啊黃老邪!”宋老嘲諷的說道:“咱倆打了一輩子交到,這好事兒啊都被你占儘了。”
“活該!”黃老一臉的鄙夷:“誰讓你這個粗胚不好好讀書,吃了虧怨誰?”
說完,黃老邁步走向對麵毛呢廠大門口。
“等等我!”宋老快步追了上來。
“周安東下台!”
“周安東下台!”
“周安東下台!”
“……”
在看熱鬨的人群中,周安東的目光如鷹隼一般,凝視著喊聲傳來的方向,不知不覺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然後慢慢轉頭,對身後的王文田低語道。
“你去看看誰喊的最大聲,把人給我盯住了,查一查他是不是咱廠的職工。如果是,是哪個部門的,是職工還是科員,叫什麼你名字。如果不是咱們廠職工,也要把他的祖宗三代都給我調查清楚。”
王文田低聲問道:“盯住一個人就行嗎?”
周安東森冷的說道:“盯住一個人就足夠了,而且啊,他們十有八九就是咱們廠的人。這幫家夥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隻要我們抓住一個,其他那些人一個都跑不了。”
“是!”王文田轉身融入了人群之中,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周安東嘴角微微勾起笑意,接著,轉頭對身邊的胡光輝和王建民說道:“兩位領導,咱還是先去醫院看看傷者的情況吧。這裡沒什麼好看的了,走吧。”
胡光輝和王建民對視一眼,兩個人心裡一陣嘀咕。都鬨到這種程度了,這小子怎麼看著有恃無恐啊。看來,應該是早已經安排好了。
毛呢廠醫院,急救門診全都是人,醫生護士忙得腳不沾地,六個手術室的燈一直都在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