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櫻運氣好,當真傳出有孕一個月有餘的消息,這是宮裡第一個孫輩,大胖橘的賞賜可比寧嬪那個阿哥豐厚些,薑莘莘原本是想著按例賞賜算了,可青櫻派了阿箬到景仁宮告訴了剪秋齊妃對寧嬪的肚子多有怨懟,她在中間十分為難的事兒。
薑莘莘想了想,對如今的青櫻還算滿意,就也跟著多加了三分賞賜。
後宮嬪妃原本就在等薑莘莘這個皇後表態,畢竟她跟烏拉那拉氏之間的恩怨已經擺在了明麵上,而嬪妃們雖然都是大胖橘這個皇帝的附庸,可直接上司卻是薑莘莘這個皇後。
得罪了大胖橘固然倒黴甚至可能丟命,但得罪了薑莘莘這個皇後,可就要受更多的磋磨了,因此等景仁宮給三福晉青櫻送去了超出常例三分的賞賜之後,後宮嬪妃紛紛跟上,也都加重了給三福晉的禮。
沈夫人一邊分心照應著寧嬪的肚子,一邊抽空感慨道:“皇後娘娘一身威勢果真不同尋常啊。”
寧嬪最近心情好,心底裡唯一的鬱結也去了,就顯得容光煥發,很有精神。
聽了這話,她忍不住笑道:“是啊,皇後娘娘本就威風八麵,後宮嬪妃都要關注景仁宮的一舉一動呢。”
寧嬪是真覺得這樣挺好的,薑莘莘這些年手段也不用在後宮嬪妃身上了,宮務也舍得分給下麵的人,嬪妃懷著身孕也不用擔心被人害了去,甚至還能自己賺錢自己花,放哪兒去找這樣的好日子啊!
沈夫人也心有戚戚,她跟丈夫之間的感情深厚,可家中依舊免不了幾個妾室,哪怕她手段高杆將妾室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也針對妾室們的孩子出手過,不然沈家後宅為何隻有庶女,不見庶子呢?
就這樣,她已經算得上極好的當家主母了,可跟皇後的作為比起來,她還是太過小性了些。
寧嬪在青櫻還未坐穩胎的時候就誕下了九阿哥,九阿哥生出來就白白淨淨十分惹人喜愛,薑莘莘還特意抱了一會兒,當場宣布寧嬪晉位寧妃,出月子過後就舉行冊封禮。
沈夫人趕緊帶著永和宮上下謝恩,等薑莘莘帶著其他人都走了,大胖橘才姍姍來遲,對於這個不同於其他孩子的白淨幼子,他也隻是看了一會兒,並沒有如同沈夫人希望的那樣上手抱抱,倒是對於薑莘莘宣布的給寧嬪晉位寧妃的消息表示滿意,轉身就去了景仁宮。
大胖橘去景仁宮也不是為了彆的,劈頭蓋臉就問薑莘莘為何要宣布給寧嬪晉位之事。
薑莘莘一臉平靜地看著一身火氣的大胖橘,彆說,如今他肚子越發明顯,又一身杏黃的常服,這是比什麼時候都像個橘貓。
“宮中規矩,生子是要晉位的,寧嬪本就是嬪位,如今平安生下九阿哥,晉位為寧妃,到底有什麼問題?”
大胖橘知道薑莘莘不可能不懂規矩,沉著臉看著一臉微笑似乎毫無所覺的薑莘莘,說道:“後宮嬪妃的分位,尤其是一宮主位的分位,什麼時候是皇後能決定的了。”
薑莘莘是真的很煩大胖橘,可是大胖橘對她雖然戒備,卻依舊少不了信任跟愧疚,所以時不時會湊上來,她真的懶得應付了。
所以,薑莘莘歎了一口氣,直接掀桌子:“本宮這輩子到如今鰥寡孤獨幾乎占了全,除了手裡頭有些錢財,有什麼值得忌憚的?”
“本宮真的很好奇,你當初忌憚年羹堯,哪怕對年世蘭有幾分真情依舊硬生生打下了那個六個月的孩子,可那個時候,年羹堯的官途才剛剛起步,而且年家也成了你旗下的包衣,年氏一族生老病死幾乎都在你在你的掌控之下,你為何偏偏就心生忌憚了呢?”
大胖橘無話可說,可有些事情本身就經不住細想。
薑莘莘繼續說道:“登基之後你忌憚年羹堯也就算了,畢竟他年大將軍的確手握重兵,一個處理不好,恐怕真的會有謀反的一天。”
“可是本宮手裡有兵權嗎?就算本宮揭竿而起,難道還真有那等傻子願意聽從本宮的號令謀反嗎?!”
“還是你覺得本宮與烏拉那拉氏的仇恨不夠深厚,非要本宮屠戮烏拉那拉氏全族,如此才能證明本宮的確跟烏拉那拉氏決裂了嗎?”
“那好啊,本宮今日如你所願——”
說著,薑莘莘就直接抽出頭上一支赤金的鳳尾簪,順手往大胖橘脖子上刺去。
剪秋第一時間伸手想要製止,但還未碰到薑莘莘的手臂,就乾脆停手跪了下去。
高無庸驚呼一聲,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將自己手裡的拂塵扔向薑莘莘刺向大胖橘的手臂。
而大胖橘則趕緊往後一躲,抬手抓住了薑莘莘的手,哪怕扁頭的金簪並不夠鋒利,但簪子刺在大胖橘的手臂上依舊挺疼的。
高無庸的拂塵打中了薑莘莘的手臂,卻晚了一步,大胖橘在危機解除的第一時間喝令任何人不許進來,他眼裡的後怕跟難以置信都不用仔細去分辨,明晃晃地就表露了出來。
可薑莘莘一點都不在乎,輕飄飄就做下了,還能笑著問大胖橘自己做得如何:“當眾刺殺皇帝,就算不誅個九族,怎麼樣要夷三族才是。如何,本宮沒有手下留情吧。”
薑莘莘縱然來曆不凡,可宜修本身是個肉體凡胎,況且薑莘莘在這個世界待得不痛快,當然舍不得多是用神魂之力來改善這身體的體質,隻是稍微祛除了宜修身體的隱疾跟虧空罷了,本質上武力根本比不得好歹還練過騎射的大胖橘。
但不管怎麼說,剛剛那一刺,薑莘莘雖然算得上虛晃一招,沒打算真殺了大胖橘,可也完全沒有留餘力。
正因為大胖橘感覺得到薑莘莘沒有留下任何餘地,所以才對薑莘莘竟然恨不得殺了他的樣子感到難以置信。
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對旁人對自己的愛意總是能感覺得到的,若是身邊都是虛情假意也就罷了,偏偏從前不管柔則跟宜修也好,年世蘭也罷,都是真切愛過大胖橘的。
得到過真情的大胖橘,如何感覺不到薑莘莘對他的虛情假意呢?
隻是念及從前辜負過宜修,所以被蒙蔽了雙眼,又自信於自己皇帝的身份,認為天下儘在他的手中,薑莘莘這個皇後隻會是他忠實的擁躉,潛意識裡忽視了宜修不會愛他的可能。
當薑莘莘將這一切虛假攤開來的時候,大胖橘憤怒、難受,卻不會破防,因為宜修的真情對他來說可有可無,皇後之位對他來說也是想給誰就給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