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莘莘還真是小看大胖橘了,除了給女子授田之事他暫緩提出來以外,廢除纏足的法令再次被提出來,而且這一次還直接跟男人們的前途掛鉤,因為大胖橘下令,凡是家中再有纏足女子,家族之中的男丁將無緣科舉。
雖說無緣科舉,實際上也無緣仕途了,因為對於漢人來說,做官的唯一途徑便是通過科舉。
當然,還能通過一些彆的手段進入仕途,哪怕天花板明顯比科舉入仕之人短了一大截,但在大清,這點兒短缺的天花板,著實算不得什麼了,畢竟能出將入相之人實在難得,就算是正經科舉入仕的,也少有能達到桐城張氏父子那樣的成就。
所以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大胖橘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扯皮了一段時間過後,大家倒也接受了這樣的法令,好些人家甚至給剛剛纏足的女孩兒放足。
但大胖橘做事又豈會給自己留下這樣大的破綻,又過半年,見放足的實在太少,便乾脆補上了先前刻意留下的漏洞,這下子但凡還沒有聽從旨意的,大胖橘直接宣布他們不得為官。
這一次的反抗當然更加激烈,但是沒關係,大胖橘的屠刀比起先帝乃至睿親王多爾袞來說也絲毫不遜色,甚至極有可能更加鋒利,畢竟他有錢,十分有錢,而且一早他就暗示宗室跟勳貴們了,這樣一來,必定會空出許多地方。
男人們上躥下跳地挑戰大胖橘的神經跟底線,女人們卻已經注意到了一條跟她們息息相關的法令:女子可立戶。
於是京城的女子們紛紛拿出家中戶籍,為自己也立一個戶籍。
“有了戶籍,我們就能自己購置田地房產跟鋪子了!”
戶籍的意義並不在於一個簡單的存在證明,它更是代表著女子能合法且安全地擁有產業了。
在這一條法令出現之前,女子是不可能有任何產業的,畢竟連戶籍都沒有,就連貴族女子能合法擁有的產業,也往往是掛在父兄名下,不然就是以嫁妝的形式在官府備案。
但實際上,嫁妝在法律意義上也是歸屬於丈夫或者娘家父兄的,隻是貴族女子擁有許多平民女子不能擁有的特權,這才顯得嫁妝歸屬於她們自己。
這天底下,那等恨不得將女人當做貨物買賣的人家不少,但疼愛女子的人家也是有的,這一條立戶的法令一出來,京城裡也多了許多將嫁妝直接變成女兒私產的人家,許多貴族女子更是直接享受到了這一條更加安全的便利。
廢除纏足也好,放開立女戶也好,在滿人中間推行得十分順利,有話說的幾乎都是漢人出身的官員跟士紳。
薑莘莘作為皇後,外命婦們幾乎齊齊遞牌子求見,有些人的腦子是真的僵化、物化了,竟然在薑莘莘麵前大肆鼓吹纏足的女人才是正兒八經的女人。
而薑莘莘也懶得去懷柔感化了,直接訓斥道:“不知君父的東西!”
“朝廷給你誥命,是為了表彰你丈夫或兒孫的功績,意在鼓勵你們再接再厲,為朝廷做事,為皇上分憂。”
“如今既然你們做不到為皇上分憂,甚至對皇上頒布的旨意多有阻撓,甚至態度狂悖,那就不用留著這誥命了。”
“來人,將她衣裳剝了扔出去!”
“再派人去她婆家娘家好好兒查查,若是有無視禁令再纏足之舉,直接稟明皇上,將她一應親戚儘數罷免,以示懲戒!”
見了棺材才知道掉眼淚,那位夫人直接身子一軟趴在了地上,今日她不過多說了兩句就弄丟了丈夫兒子還有娘家父兄的官職,回去還能有她的好日子?
在生命或者利益受到巨大威脅的時候,人總能爆發出無限的潛力,那位夫人在地上爬行幾步想要向薑莘莘求饒,但剪秋跟繪春可不是什麼沒見過世麵的人,上前一步輕輕巧巧就將人控製在距離薑莘莘兩三步之遙的地方。
見她這樣可憐,薑莘莘當然十分痛心,但她的愚蠢縱然不能完全怪她自己,隻怪這個世道沒有給她進步的機會,可她先前那得意洋洋的嘴臉著實可恨。
“人總不能在自己受到傷害過後,就希望全天下的人陪著你受害,才能讓你自己心裡好過。”
“你們多少識得幾個字,回去好好兒查查這纏足之舉到底是從什麼時候發展而來,再查查秦漢時期的女子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再對比如今的狀況,你們就該知道皇上跟本宮到底有多仁慈了。”
薑莘莘這一手比大胖橘的手段更加直接,震懾效果也更加直觀,自此再沒有女子公開或者非公開地表示要擁護纏足,堅決不肯放足了。
女性隻是被禁錮得太久了,所以套在脖子上的鎖鏈乍一放鬆,有些女性會直接興高采烈地奔向新生活,而有些女性則唯恐這又是一番欲擒故縱的把戲,還有的根本已經全然失去走出去的勇氣,甚至念頭了。
薑莘莘自覺救不了天下人,況且人家也不一定需要她去拯救,所以隻能再次收購了許多毛衣、毛毯乃至各種羊毛製品,將這些東西同其他特產一起送到更遠的地方販賣。
於是國外的新型織布機很快被悄悄引進,薑莘莘通過淑慎公主的外家,正白旗石氏一族在江南開辦了織布工廠,又通過章佳氏一族在雲南開辟了許多鮮花種植園,開辦了香水工廠,還有兩廣的製糖廠。
這三種工廠對外供應的一切都是西方人瘋狂追求的東西,伴隨著朝廷徹底放開海禁,薑莘莘攫取了巨大財富的同時,也養活了許多願意走出家門自己賺錢的女性。
正好她們被允許立下女戶,從此能名正言順地擁有各種產業,還跟男人一起上交各種賦稅,大胖橘便乾脆為其中做出了巨大貢獻的女性富商授予了田產。
此舉雖然沒有直接又公開地從法律層麵允許女性分到田產,但卻讓女性從此有了合法擁有田地的可能,她們從此能自己購置田地,然後以戶主的名義繳納賦稅,成為了一個真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