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承傳承,說到底不過是將苦難一代代傳下去。
他那不屈的騎士精神與信仰,固然是靠自身領悟抵達了升華之境,可即便意誌升華成了不朽的騎士,終究逃不過命運的終局——無論轉世多少次,輪回多少回,最後都繞不開他那位妹妹。
這並非先祖孽障造就的結局,而是早已注定的羈絆!”
隱藏在另一維度的獵魔人,指尖戴著的銀質護指輕輕叩擊著維度壁壘,目光緊鎖著與“四小時”對話的帕明,眉峰微蹙間已預感到對方未來的結局會是何等模樣。
“晨曦軍團長,曾經的聖槍使……那背景故事裡出現的團長,或許就是他將來的下場。”
她聲音裡帶著幾分沙啞的冷意。
“隻希望他能扛住,那堪稱終極的侮辱。”
思緒忽然飄回聖索菲亞曾陷入的夢魘——關於聖槍使的那場幻境裡,絕望如潮水般漫過意識的窒息感,至今想起來仍讓她指尖發涼。
“你何必這般不放心他?”
一道沉穩的聲音自身側響起,曙光主宰不知何時已現身。
這位集戰爭之主、黎明之劍於一身的存在,此刻正以修道院神主的身份站在那裡,血金色的光暈在他周身流轉。
“他不過是因並蒂雙生花的詛咒,不得不謙讓那位血靈妹妹。
至於其它的墮落誘惑,她的心性如頑石般堅硬,足以抵擋。”
曙光主宰忽然勾了勾唇角,語氣帶了幾分戲謔:“說起來,現實或許不必講邏輯,可故事裡總得有條理吧?”
“你這般編排我,讓我當這修道院的神主,怕是想讓我把黎明之劍的傳承交給他?
若真是如此,怎麼才能讓這邏輯說得通?”
曙光主宰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這個時代本就是一神教天主教會的天下,信奉的是那位代表絕對意誌的耶和華。
教會典籍裡早有定規,在他們尚未成型時,便將一切異教神隻統稱為“巴力”——那些被視作背離真道的虛妄存在。
而他,如今是曙光主宰,是執掌黎明與戰爭權柄的存在,即便本源與北歐神話的神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此刻的形態與名號,在教會眼中也依舊逃不脫“巴力”的範疇。
耶和華的教義裡,除祂以外再無真神,“巴力”之流本就該被斥為偶像,又怎能被允許踏足修道院,成為所謂的“神主”?
可即便因聖女貞德事件,教會已開始冊封活聖人、分發教會權柄,他這位被打上“巴力”印記的曙光主宰,終究還是不會被承認——畢竟在他們的教義裡,唯有上帝才是當得“神主”之名的獨一真神,豈容異教之屬染指聖地?
他頓了頓,目光掃向左手邊那柄散發著晨曦微光的長劍,權柄的波動在劍身上流轉,帶著屬於曙光主宰獨有的清冽與鋒芒。
“或者說,你想要的是我的黎明權柄?喏,它就在這兒,你該知道規矩。”
顯然,他這話裡藏了個梗,可那代表晨曦與希望的黎明之劍權柄,確確實實插在他身側的石台上,鋒芒隱現。
“麻煩你正經些,你又沒被搞笑魔音纏上。”
“況且你那權柄,我若要搶隨時能得手,隻是犯不著——我自身便是‘惡’的道解體,多餘的權柄於我無用。”
說罷,她手腕輕旋,本想將曙光主宰方才那副怪誕如大病初愈般的姿態儘數抹除。
可當手背上的咒印亮起又熄滅,卻發現那姿態絲毫未變——曙光主宰依舊背對著她,坐在那把血色塑料椅上,仿佛釘在了原地。
獵魔人怔了怔,隨即轉身靠坐在旁邊的石椅上,肩頭微垮,語氣裡泄出難以掩飾的疲憊:“累了,毀滅吧。”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背上!
那曾承載權柄的地方隻剩一片微涼。
也是,她本就是“惡”的道解體,哪還有創世權柄遺留的全知全能?
所有的權柄,早已凝聚於那顆夢魘之眼。
那是本該在第八時代誕生的夢魘,卻不知為何提前現世。
“不對……”
她忽然抬眼,眸中閃過一絲銳利。
“夢魘之眼似乎本應在下個紀元才會出現,既不屬於這個時代,甚至不該是第八時代的道標。”
視線投向維度之外的虛空,那裡流轉著時代更迭的微光,她輕聲續道:“如今明明是第七時代,由淨世白蓮引領世界道標的時代。”
“可惜啊,原本的既定錨點還在——第五時代始終未曾真正開啟,第六、第七時代不過是未來投射到過去的虛影,隨時可能被其他道標取代。
畢竟在正統時間線上,第五時代的第五次神魔大戰從未真正打響過。”
話音落時,維度壁壘外傳來細碎的時空漣漪,那正是屬於夢魘與淨世白蓮的戰爭!
一個本應在下一紀元才會誕生的天道,竟闖入了這個既有的過去紀元,爭奪當前第七時代道標的位置——那引領世界進程的道標之位!
這漣漪仿佛在應和她這番關於時代與命運的低語,而她指尖的紫色紮卡護指,正隨著漣漪輕輕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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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歎什麼氣?”曙光主宰這時已恢複常態。
身為神王,他既沒坐到獵魔人身旁的瓷磚上,也沒蹲下身,隻是將那張血色塑料凳拖到旁邊,居高臨下地望著坐在石台上的獵魔人。
“我隻是在歎,有些命運終究無法改寫。”
獵魔人沒有抬頭,更沒去看曙光主宰,仍低著頭唉聲歎氣。
“當時你與玄穹天帝與天歌一同逼得我們那位昔日本尊——也就是作者降臨此界時的因果之身——墜向這方世界時,在祂落入最末境地的那一刻,我就該明白,這因果從來躲不掉。”
獵魔的聲音沉了沉,帶著對過往的喟歎。
“我們的本尊連同祂的化身們早察覺了異樣——原本的結局裡,正是本尊親手編排的化身,也就是我們那具露娜獵魔人之軀的源頭,以無儘暗影為引,獻祭自身本質召喚出夢魘之眼,與玄穹天帝與天歌正麵對決。”
最終將那顆夢魘之眼補全為下個紀元的天道之物,而本尊以身補天,化作全知左眼的恒存之基,讓夢魘之眼擁了全知之力。”
“再加上她那由近乎全能的萬千英魂暗影彙聚而成的無儘暗影之力……”
“可作者看穿了這一點。
祂借著《英魂之刃口袋版》裡天歌的皮膚,短暫控製了玄穹天帝與天歌,還為他們編排了那場燃儘銀河的暗影大叛亂。”
“偏偏九龍至尊——他吃著作者的、用著作者的,本是與作者合作共創東方玄幻世界的存在——竟然毀約!
東方神係的三界六道九州,在他的野心驅使下,於第六至第九周被迫燃起叛亂的災火。
短短七日,他本該拚死庇護的三界六道九州眾生,就在他那錯位的野心裡被暗影裹挾,一場永無終結的戰爭就此點燃!”
獵魔人說到這兒,喉間滾過一聲低歎,滿是對過往的悵惘:“當年作者與九龍至尊明明達成過交易——玄穹天帝為了創造獨屬於自己的東方神界,甚至放棄了第六時代道標、蒼穹界至尊的位置。
可如今,就因為那份罪己詔,他傾儘心力創造、誓死要庇護的三界六道九州,竟被迫卷入這場浩劫。
這既是背信者契約降下的懲罰,也是他被野心吞噬的必然惡果啊。”
獵魔人聲音沉了沉。
“本是為了暫時終結那場意外,誰曾想……這世間原有的那些域外信息唯一性真是賤種,還有他們世界創世神遺留的‘死界之暗’,為了盤活自己的世界,竟糾集了那麼一大幫東西……唉,到頭來,下場還是和原本的結局一樣,被獻祭給了夢魘之眼。
隻是這一次,被獻祭的夢魘之眼沒有完整的英魂暗影之力,隻剩全知罷了。”
說到這裡,她抬眼望向維度之外那場開啟第七時代的爭端。
“或許這就是平衡。淨世白蓮與夢魘之影為了爭奪所有英魂的源質,終究還是掀起了光與影的大戰。”
“或許命運本就如此……不對,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曙光主宰沒被獵魔人的“大局觀”帶偏,語氣裡透著不耐煩。
“這些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畢竟域外信息唯一性要麼在夢魘之眼誕生戰時成了祭品,要麼去了必死的諸神競技場。
他如今是有編製的,可不像那些被天地厭棄的東西。
說好聽點是事不關己,難聽點,就是忘本。
“罷了,不談這些糟心事。”獵魔人最後瞥了眼維度外纏鬥的夢魘之眼與淨世白蓮。
“一個下個紀元的天道,攜道果為因逆行至上紀元,竟為了爭奪天心之位大打出手,真是自降位格。
明明在下個紀元是最接近造物主的天道,卻要為上個紀元早已腐朽的殘軀爭那虛名,實在可笑。”
話音剛落,她轉身正對曙光主宰。
“你之前說的黎明之劍,我始終不放心白茗。
她的意誌,如你所說那般堅固,卻在並蒂雙生花姐妹的詛咒麵前脆弱不堪。
可正因她是最頑固的騎士,這份頑固才讓我憂心。”
“憂心?”曙光主宰挑了挑眉。
“你不是說過,她是最頑固的騎士嗎?
她可是聖倫——除了受並蒂雙生花詛咒的妹妹拉薩姆博的元素影響,對旁人向來如頑石般堅定。”
“正因為這份頑石般的堅持,我才更擔心。”
獵魔人聲音忽然帶上了絲異樣的黏膩,像是有魔音在喉間打轉。
“曾經的魅魔公主早就變了。
她留下的精神印記要的不是墮落,恰恰是這種堅韌不拔的人。
唯有這般人物的情緒,才是最好的養料——她的調教方式早從最初的放縱欲望,變成了壓抑與節製。
彆問我她為何變了,她親口說過:‘唯有壓抑與節製,才能看清自己心底真正渴望的欲望與目標。’
那些一碰就墮落的,根本入不了她的眼,不過是被欲望操控的傀儡,提不起她半分興趣。
唯有在清醒中克製、在壓抑中守欲的存在,才是她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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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儘誘惑裡堅守本心,那副貞烈不屈的模樣,真是……美味啊……”
她越說,身形竟隱隱扭曲,仿佛要被魅魔公主的魔音詛咒吞噬。
但下一秒,獵魔人身上爆發出“強製冷卻”的驚世理智,瞬間衝散了那股魔音,她重歸獵魔人的銳利,眼神冷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