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曙的左手托著看不見也摸不著，但確實存在的奇點，右手和腰上還掛著昏過去也不肯鬆手的琪亞娜和比安卡。
凍住他下半身的堅冰已經融化，許曙轉過身，將失去意識的德麗莎護在身後，直麵那個穿著安娜裝甲的“安娜”。
“該說，真不愧是您啊，逐火之蛾毋庸置疑的【最高】。”“安娜”的麵色異常的看著許曙，歎了口氣後，緩緩的抬手，從自己的胸口摘下了一個勳章。
在勳章被取下的那一瞬間，“安娜”的外貌好像“重新加載”了一下，許曙感覺自己好像恍神了，但他又能肯定自己絕對沒有任何轉移注意力的行為。
那麼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
“蚊息。”許曙輕聲的說出了被“安娜”，不，現在他已經回歸了陳天武的外貌，他的指間所捏著的正是和許曙用以偽裝成“凱文”的同款道具。
“和主教大人推測的沒錯，【蚊息】這種東西隻能用用來騙一騙沒認真起來的您，一旦您進入火力全開的模式，我的身份就會馬上暴露。”陳天武將失去作用的【蚊息】隨手丟在了地上，感歎道。
所以當初在滄海市的那個晚上，明明比安卡和許曙在海上爆發出了那種程度的戰鬥，他也隻敢在最邊緣嘗試收集一點數據。
結果現在看來，他收集到的那些數據根本用不上了。
許曙看著陳天武這副反常的模樣，微微向右側過身體，將奇點隔在兩者中間的同時開口。
“如果你是最後用來決定這場選拔賽勝負的一招，那你贏了，我認輸。”
這是他給出的最後台階，陳天武給他的感覺很不對勁，並非是能量方麵或者什麼方麵，而是一種精神狀態。
陳天武現在看上去的樣子好像比他還神經質一些，那是一種詭異的，不知從何而來的亢奮，還有一種一切終於到來的釋然。
“不，許曙大人，我不會再對你動手，雖然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可能有一場無法避免的爭鬥，我也從未覺得我有任何贏的可能。”麵對許曙給的台階，陳天武卻笑了一聲，對著許曙搖了搖頭。
“所以現在的我覺得我是幸運的，因為我居然能如此簡單的跨過這不可能跨過的一關，而更重要的是，若我必須要完成自己的目標，我可以不需要傷害任何人！”
陳天武平淡的臉在他講到“不需要傷害任何人”的時候崩裂了，那一直壓抑著的笑容綻放了出來，而他的目光也落在了許曙那虛空托舉的手上。
“一個奇點，一個奇跡……一個全新的宇宙，一個質量和能量都是無窮大的無儘能源！而與之相對應的，在這裡出現的所有權能此時都是如此的虛弱！”
衝著奇點來的？
許曙眉頭一皺，托舉奇點的手微微繃緊。
奇點是由他創造的，當然也能由他來摧毀，隻是許曙更傾向於用更高級的湮滅來抹除它，如果逼不得已，在這裡引發一場人為的“宇宙大爆炸”——並非不行。
似乎是注意到了許曙的表情變化，陳天武終於收斂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氣，對著許曙露出了一個微笑。
“許曙大人，我知道對於這場戰鬥，你有很多的不服氣……你不是全盛狀態，你一開始並沒有認真，你從頭到尾都沒有對任何一個人產生過殺意。
“你認為如果眾人僅僅隻是憑著對你的了解擊敗你並不足以讓她們接過你的職責，你認為大家還是應該躲在你的保護之下，對嗎？”
許曙回應陳天武的是沉默，因為在他的心中，對於這樣的結局確實抱著這樣的想法。
隻是接下來回去後可能會被琪亞娜和大家一直用這場戰鬥的勝負來說他，說什麼“居然連我都打不過嗎？真是雜……”
總之大家肯定會借著這場勝負來做很多危險的事情，麵對那些危險的敵人，這讓許曙很頭疼。
他甚至真的有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做一回讓兩邊都不開心的壞人，比如強硬的將所有人都鎖在基地裡，成為一個徹底的獨裁者什麼的……
他真的能做到嗎？
“許曙大人，我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陳天武停頓了兩秒過後再度開口，“您在擔憂琪亞娜她們並沒有真正麵對律者的資格，您作為眾多律者的親曆者，知道那些律者到底有多強。
“您擔心她們受傷，擔心她們出事，擔心她們沒有你的保護會吃虧，甚至死去……
“所以你想給她們你認為的最好的，最安全的，您會，也正在為此付出全力，甚至付出生命……
“我知道您想說什麼……你們對崩壞一無所知，躲在我的身後，這是‘為了你們好’……對嗎？”
許曙的呼吸猛的一滯，眼睛不由自主的睜大，直勾勾的盯著陳天武。
而陳天武卻沒有管許曙的凝視，隻是自顧自的歎了口氣，“為了你們好啊……大家誰不知道您的確是為了她們好呢？
“每個人都能看見你拚儘全力的模樣，所以從未有人說你錯了，因為沒有人想讓一個如此努力的人收到這種打擊……除了……
“您。”
陳天武轉過頭，伸手指向了許曙。
我？
為什麼是我？
“因為您經曆過律者，您知道要怎樣才能度過這些律者，您也知道大家終會遇上那些律者……
“您當然是希望大家也能和您一樣跨越這些律者，所以您願意將您所經曆的一切都掰碎喂給她們，可她們卻拿出了這樣一份答卷……這和您心中的恐怕不一樣吧？”
我心中的……答案？
“讓我想想……在這場戰鬥中，恐怕真正踏入合格線的隻有琪亞娜前輩和比安卡前輩吧？但這也僅僅隻是及格線，出於兩人身上攜帶的副作用，您還是不會讓她們直麵律者……”
“你到底想說什麼？”許曙開口打斷了陳天武充滿敬意，但又顯得格外高傲的念叨。
許曙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這短促的一句話居然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焦躁感，也隻有陳天武能看見，許曙此時此刻像隻擇人而噬的野獸。
陳天武深吸一口氣，對著許曙微微鞠躬。
“我想說……奧托主教為您準備了一份……您絕對不會拒絕的禮物。
“在此之前，奧托主教托我帶給您一句話。
“許曙，人生的容錯很大，大到可以包容【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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