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溪在符華麵前自然的列舉著自己過去的經曆和成就。
而在每一項努力的背後,都清晰地映照出多年前那個少年在妹妹麵前描繪的夢想藍圖。
這不是簡單的模仿,而是一場虔誠的、幾乎刻板般的複現。
雲夢溪用自己的整個人生軌跡,在現實世界中一筆一劃地描摹著哥哥失落的幻夢,試圖將那個“發光”的哥哥意象,以另一種形式留存並呈現出來。
“我想讓他看見,”雲夢溪最後輕聲說道,目光投向虛空,仿佛穿透了牆壁,看到了那個正在。
“他曾經想要的那個未來……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可以存在的。
“就在我站著的這個地方。”
傾訴的聲音停歇,會客室裡隻剩下空調輕微的嗡鳴,以及雲夢溪尚未完全平複的、略顯急促的呼吸。
那些深埋心底的往事,一旦開始訴說,就像打開了閘門,情感的餘波仍在胸腔裡輕輕激蕩。
符華安靜地坐在雲夢溪的對麵,鏡片後的眼神專注而平和,沒有打斷,也沒有流露出任何評判,隻是傾聽。
這種沉默的包容,讓雲夢溪感到一種奇異的安心,也讓她不由自主地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從小到大,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呢。
從那個躲在哥哥身後、怯生生看著世界的膽小女孩,到那個因為害怕失去“發光”的哥哥而鼓起全部勇氣、喊出要“代替”他的倔強少女,再到現在站在舞台中央、被無數人注視的偶像……
她的外表變了,她身邊的環境變了,但內心深處那份最核心的執著,好像從未改變過。
她……還是最喜歡那個時候的哥哥。
那個談起夢想時眼睛裡有星星,自信得仿佛能徒手摘月亮的哥哥。
那樣的他,是雲夢溪貧乏想象力所能勾勒出的、關於“美好未來”最具體的模樣。
即使現在的哥哥更加沉穩可靠,肩扛重任,是父母和無數人信賴的依靠,可雲夢溪心底最珍藏的,依然是舊照片裡、舊時光中,那個閃閃發光的少年側影。
可是……
她真的……承擔起了哥哥的“未來”嗎?
這個念頭像一根細小的刺,總是在最不經意的時候冒出來,紮一下她努力維持的平靜。
雲夢溪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天賦平平,在很多事情上都沒有特彆的才能。
她知道自己的性格裡帶著與生俱來的怯懦和猶豫,害怕衝突,害怕給人添麻煩。
做事常常抱著“差不多就行”、“勉強過關”的心態,對自己並不嚴苛,甚至在生活上有些大大咧咧,不修邊幅,衣服隨手搭,房間偶爾亂,對物質享受沒有太高追求,怎麼舒服怎麼來。
像自己這樣一個“差不多小姐”,真的能肩負起另一個人那沉甸甸的“未來”嗎?
尤其是……那個在她的世界中近乎神明的哥哥?
她害怕……
害怕自己在不知不覺中,也把這份承載著哥哥夢想的、神聖的“事業”,用“差不多就行”的態度敷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