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式安排在中午,十一點十一分,寓意著一生一世,哪怕是季惟舟和鐘意兩個並不相信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的人,最後也不能免俗。
用季夫人的話來說,那就是這種事情,不能不信。
儀式開始前,鐘意在休息室裡換好了禮服,主紗是季惟雪安排人為鐘意定製的,鐘意坐在鏡子前,看著造型師為她戴好頭紗,忽然覺得,有點兒不認識鏡子裡的自己了。
那張臉依舊還是熟悉的模樣,但笑容,卻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好像多了些什麼。
換好禮服,做好發型,鐘意癱在了沙發上,從早上開始,她幾乎就沒怎麼吃東西,這會兒已經饑腸轆轆了,接下來還有儀式,儀式結束還有敬酒禮,她都不知道今天一整天,她能不能吃上東西。
她忽然有些後悔,為什麼腦袋一熱就要辦婚禮呢?
想到這裡,鐘意重重歎了口氣。
而這時,秦文慧忽然從外麵推門走了進來,方才鐘意進了休息室,就再也沒看到秦文慧的身影,她以為師姐有什麼事情忙去了,沒想到,這會兒手裡正端著一堆東西走了進來。
“趕緊的,你今天還沒好好吃上東西呢,這是季惟舟特意吩咐酒店特意給你準備的,都是你喜歡的口味,趕緊先墊墊肚子吧。”
鐘意聽到這話,這才將目光放到了秦文慧遞過來的東西上。
她微微勾唇,都是她喜歡的甜品,看上去的確十分的精致。
他知道,這會兒季惟舟應該正陪著季家人在門口,很多參加婚禮的人,他們的身份諱莫如深,的確需要禮節周全。
隻是,讓她有些許驚訝的是,如此繁忙之中,他竟然還能想到這些小事。
她知道,他對她的事情,不分大小,永遠放在了第一位。
而這時,秦文慧也開了口:“沒想到,咱們這個素有萬年冰山稱號的大師兄,竟然有一天能鐵樹開花,而且還開的這麼徹底。”
說到這兒,秦文慧看向鐘意,她臉上微微帶著笑意,神色間能看得出,滿意和欣慰。
“鐘意,你選的這個人沒錯,至少他把心思都放在了你的身上,在乎你,就連不起眼的小事,那些容易忽略的事情,都能替你想到,證明的確是用了心。”
秦文慧拍了拍鐘意的手,緩聲接著說道:“不過,師姐還是有些話要叮囑你,雖然我沒有走進過婚姻,但是我知道,比起戀愛這種風花雪月的事情,兩個人一起生活,沒有那麼簡單,兩個人生活在一起的前提是愛,但是很多事情,會一點一點地慢慢把愛消磨掉,所以,你要知道,任何關係都不是一成不變的,女孩子,不能完全依靠另一個人,無論是在什麼情況下,都要有獨立的能力和意識,都要先做自己,先愛自己,明白嗎?”
其實,秦文慧很了解鐘意,她知道鐘意是一個獨立意識很強的人,當然也具備足夠的獨立的能力,同時,她也知道,鐘意十分的清醒理智,但是,她更知道,這姑娘還有點兒一根筋,當她感受到某個人對她的好之後,就會給予對方自己的一切,用儘一切去回報對方。
雖然對於季惟舟的人品她信得過,她也能確定,即便未來兩個人不愛了分開了,以季惟舟的品行,也會為鐘意計劃好一切退路,給她一個不錯的未來。
但是,她害怕未來真的會有那麼一天,因為這對於鐘意來說,就好像漂浮在汪洋之中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浮木,最後浮木消失了一樣,這是一種從希望到失望的過程,這個過程是充斥著絕望的。
她不想讓鐘意未來有一天會經曆這種絕望,所以,她想要把這些話告訴她,讓她無論在任何時候,都始終保有清醒,始終先愛自己,先在意自己,隻有這樣,她才能從容的麵對未來出現的一切。
鐘意看著秦文慧,她能看得出她臉上的擔憂,鐘意知道,師姐這是真的在為她著想。
她微微勾唇,淡淡笑著,看著師姐,緩緩開了口:“你放心吧師姐,我會好好愛自己,也會始終保持獨立的人格,不會因為婚姻和愛情,就讓自己失去這個能力。”
鐘意說到這兒,伸手拉住師姐的手,接著又說道:“師姐,你忘了嗎,咱們去上刑法學課程的時候,翟教授說過,我們女孩子從來就不是花,而是樹,是無論在任何環境下,都可以為自己汲取養分,迅速成長的樹。”
聽到這話,秦文慧想起了那個花白頭發,在講台上侃侃而談的女教授。
那是在公安大學一眾男教師裡殺出重圍的女性,她畢生都在為爭取女性利益而工作。
大概三個月前,她同級的一位女同學忽然跳樓,那會兒秦文慧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隻覺得不可思議,那個跳樓的女孩兒她認識,她不相信那麼開朗的一個姑娘,為什麼會跳樓,而這個案子最後也輾轉到了翟教授手裡,而直到案件真相大白,他們才知道,原來那個開朗的姑娘,是在她的丈夫的逼迫之下,選擇了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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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丈夫出軌鬨離婚,而她為了剛剛出生的女兒,想方設法的想要挽回丈夫的心,卻並不知道,就在她期盼著丈夫能夠回心轉意的時候,她的丈夫和情人正計劃著殺人,而殺害的是她的女兒。
她沒想到,自己的丈夫為了和情人雙宿雙飛,竟然將還不到三個月的女兒,扔下了樓,得知這個消息的她無法接受,而丈夫和情人竟然在這個時候,還在刺激這位心碎的母親,最後就是在這樣的絕望之下,女孩兒從十幾層的樓頂一躍而下。
秦文慧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甚至覺得不可思議,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個父親竟然能夠如此喪心病狂,可作為一名警察,看慣了人性,她也知道,人性的可怕就在於它的捉摸不定,它的千人千麵,還有它的瞬息萬變。
或許,曾經全心全意愛你的人,在某一天,會對你冷若冰霜,甚至你早已經習慣的愛,會轉瞬便變成刺向你尖刀,在你毫無防備之時,狠狠紮進你的心臟。
儘管她相信他們崇拜的師哥,不會是這樣的人,但是,擔心卻一點兒都不打折扣。
所以,百般糾結之下,她還是把這些話說了出來。
秦文慧收回思緒,緩緩點了點頭。
“你能這麼說,師姐就放心了。”
……
和秦文慧聊了一會兒,門外,工作人員來敲門了。
“季太太,時間差不多了,您看您那邊準備好了嗎?如果準備好了,就得出來候場了。”
聽到這話,鐘意點了點頭:“好,我馬上出來。”
鐘意話落,便從沙發上起了身,方才吃了點兒甜點,現在終於恢複了點兒體力,不然她都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堅持走完這些繁瑣的流程。
作為一個即將步入婚姻的新娘子,鐘意沒有一點兒緊張的感覺,但是三個伴娘,很是緊張。
鐘意看得出來三個人都有點兒手足無措的樣子,就連已經爛熟於心的流程,也因為緊張有點兒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