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急不慢,又開了口:“我想,我大概知道你是為什麼必須要離開那個地方了。”
女人聽到這話,臉上立刻露出了緊張和抵觸,甚至這其中還夾雜著更為複雜的情緒,至於是什麼,季惟舟不打算去追究,因為這對於審訊而言,意義不大,隻要能撬開這人的嘴,就沒必要去深究那些不必要的東西。
而也正如他所料,女人的確沉不住氣了。
她手重重拍在了審訊椅上的金屬桌板上。
“閉嘴!”女人咬牙切齒的說道。
而聞言,季惟舟更加肆無忌憚的挑了挑眉。
“蘇旭梅,你應該是因為自己的病,所以不得不做這個選擇吧!”
聽到這話,蘇旭梅沉默了許久,許久她緩緩抬起了頭,低笑了一聲。
“是啊,都是因為我的病,為什麼我要得這種病,我明明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麼我的人生會變成這個樣子!”
女人的聲音不大,也像是沒有什麼力氣一樣,她始終低著頭,像是被沉重的壓力壓垮了一般,看不到任何生機。
季惟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既然人已經開了口,接下來就好說了,但此時此刻,嫌疑人明顯情緒很是激動,如果繼續這樣下去,那麼審訊很難繼續順利進行,所以,他們需要給他一些時間,讓她平複好情緒,同樣也冷靜下來,想一想方才她說出口的話,意味著什麼。
幾人都安安靜靜的,等待著對麵的的人平靜一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女人才緩緩抬起了頭。
而直到此刻,他們才發現,女人額頭上還有一塊青紫色的胎記。
因為之前有頭發遮擋,他們並沒有注意到,而資料中的照片上,他們也並沒有發現女人臉上的胎記。
不過,這並不是她們所在意的事情,隻不過,蘇旭梅看上去十分在意自己額頭上的胎記,因為她在抬頭的第一時間,就趕緊整理好了自己的頭發,讓這塊胎記被遮蓋的嚴嚴實實的。
季惟舟和鐘意兩人不動聲色地對視了一眼,默契的淡淡點了點頭。
隨後,季惟舟轉頭低聲在趙明光耳邊說道:“你現在去聯係蘇旭梅曾經的學校,小學中學高中都可以,最好是高中階段,這是她結束學校生活前的最後一個階段,你去了解一下,蘇旭梅在高中時期的情況,她在校的狀況,最好詳細一些。”
聽到這話,趙明光立刻點頭,緊接著便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直到審訊室的門再次關上,蘇旭梅才忽然開了口:“你說的沒錯,藥就是我下的,而且我的確是受人指使。”
聽到這話,季惟舟緩緩點了點頭。
他手輕輕一抬,便道:“你繼續。”
蘇旭梅聞言,便接著又說道:“幾個月前,忽然有人聯係上了我,告訴我,他可以幫我治病,要求隻有一個,讓我幫他一個忙。”
“所以,為了治病,這個忙你答應了?”季惟舟問道。
蘇旭梅點頭:“你根本不知道這個病給我的生活帶來了多大的痛苦,我的生活本來就如同一潭死水一樣,我原本已經接受了這樣索然無味的生活,可是這個病讓我原本就無趣的生活,變成了痛苦。”
說到這裡,蘇旭梅冷笑了聲。
“你們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活下去。”
她說完這句話,看著季惟舟和鐘意兩人,忽然問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活著就是一件平常事?”
季惟舟和鐘意兩人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蘇旭梅也根本就不打算去聽這個答案。
話落,蘇旭梅緊接著便又開了口:“我的母親和我的父親曾經因為一場車禍,雙雙癱瘓在床,那個時候我才十三歲,家裡沒有任何人可以幫我,我就一邊照顧他們,一邊讀書,我希望他們能夠活下去,活久一點,陪我也久一點,而他們也一樣,雖然覺得活著是拖累了我,但還是不忍心讓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像孤魂野鬼一樣活著。”
說到這兒,蘇旭梅忽然冷笑了一聲。
“可是,人生就是這樣,永遠的天不遂人願,我的父母僅僅隻過去三年,就離開了,我們死前,連眼睛都不舍得閉上,因為他們還不想死,他們想活著。”
蘇旭梅說到這裡,眼睛已經濕潤了起來,眼眶通紅,在慘白的臉上,更加的讓人生懼。
“後來,我變成了自己一個人的的生活,我的胎記從小到大給我帶來了無數異樣的眼光,可是即便是這樣,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我想好好活著,彌補我父母的遺憾,我也想看一看,未來我的人生能不能變得不一樣。”
季惟舟和鐘意兩人始終沒有開口,他們就那麼安安靜靜聽著蘇旭梅講述著曾經的經曆,而一旁,蘇海在專心致誌的做著審訊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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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季惟舟這才又開了口:“後來呢?你發病了?”
季惟舟其實大致也能猜到,蘇旭梅曾經對生活充滿了期待,而現在之所以變成這樣麻木不仁,了無生機的樣子,這之間,一定有重大的變故,導致她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聞言,蘇旭梅花果然了點頭。
“沒錯,我發病了。”
蘇旭梅又是冷笑了一聲,仿佛這是在嘲笑自己,嘲笑她這荒唐的小半生。
她沉沉歎了口氣,緊接著便又開了口:“我是在高三那年發病的,一開始醫院告訴我,目前這個病根本沒有好的治療手段,也無法根治,但是可以控製,我很開心,至少可以控製,那樣我就可以高考,可以讀大學了。”
蘇旭梅說到這兒,搖了搖頭。
“可是,這一切很快就破滅了,高考前,我再次發病,那一次是我最嚴重的一次,在醫院裡住了小半個月,也因此錯過了高考的機會。”
蘇旭梅似乎是回想起了那段時間,那段痛苦的經曆,緩緩低下了頭。
“其實,我在恢複過來之後,我很多次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反正我的父母已經不在了,我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永遠都是一個人,就連我想要為自己的人生拚一拚,老天都要剝奪這個機會。”
蘇旭梅緩緩抬起頭,看向了季惟舟和鐘意兩人。
“我自殺過,一次兩次,次數多到我已經數不清了,但是鄰居奶奶每一次都會把我救過來,她告訴我,我的父母臨死前,曾經叮囑過她,讓她一定要幫忙照看我,聽到這句話,我才明白,原來我的命不是我自己的,而還有我父母的遺憾和寄托,所以,我不能死,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在想辦法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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