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晃晃悠悠走到祁風身邊,後者早已起身行禮,有琅東大營救駕那一幕,已將他視作自己人,否則不會將他放到護衛營任主將。
李桃歌見到人群之中的牛井,正在揮舞糞叉,傳授兵卒槍法,忍俊不禁,說道:“祁將軍,在瑤池擔任宗主好,還是在軍營裡聞臭味舒坦?”
祁風雖然年近半百,但儒雅瀟灑,久在瑤池,沾染了些許仙氣,要不然也生不出祁朝露那樣的絕色美人。
聽李桃歌發問,他麵呈難色道:“侯爺,您這不是明知故問嗎?瑤池被譽為人間仙境,世俗哪能比得過。”
“還是實話聽著順耳。”
李桃歌嘿嘿笑道:“你這宗主,相當於仙境裡的皇帝,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享儘榮華富貴,聽說你新娶的老婆,比你閨女還小兩歲,老牛吃嫩草,豔福無邊呐,若我是你,給個王侯都不換。”
祁風無奈苦笑,“若不是侯爺將我拉到琅琊城,絕不會離開瑤池。”
言下之意,是少年郎憑借權勢強迫於他。
李桃歌神色一轉,似笑非笑道:“可你這齊天之福,是北策軍用命換來的,自從趙之佛赴任後,北線將士,一年平均戰死兩萬有餘,試問祁宗主的弟子,一年戰死幾位?”
祁風惶恐拱手道:“北庭子民,無人不敬重趙帥,無人不敬重北策軍。”
“你不是瑤池裡的神仙之主嗎?還知道自己是大寧子民?”
李桃歌斜了他一眼,勾起嘴角笑道:“北庭城關烽燧無數,有哪座是瑤池宗所建?北庭的軍糧,瑤池宗一年又繳納幾鬥?祁宗主,沒有北庭兒郎以血肉築起長城,不惜殉國守衛疆土,你哪兒來的潑天快活?!”
語氣逐漸加重,到了後麵轉為斥責。
祁風額頭冒出冷汗,將腰彎的極低,說道:“是卑職膚淺了。”
李桃歌輕聲道:“一旦鐵蹄入境,你們瑤池宗即便藏到天上,大周鐵甲也能把你們揪出來,不如為朝廷效力,於青史留名,以後子孫後代提及你,拍著胸脯說那是我祖宗,誰不對他高看三分?百年之後,祁宗主豈不是也能含笑九泉。”
祁風低聲道:“侯爺說的極是。”
李桃歌大馬金刀坐在將位,握緊扶手,望著動作笨拙的新兵,笑道:“所謂亂世出英雄,彆看他們如今隻是不起眼的小卒,沒準兒幾年之後,能坐在這張椅子與本侯侃侃而談,戰功,是逆天改命的最快途徑。”
祁風深知這少年侯爺的厲害,一個勁答是。
李桃歌輕聲道:“你瑤池宗二百餘弟子,究竟都是什麼修為?”
“回稟侯爺。”
祁風乖巧說道:“逍遙境有兩人,分彆是卑職和卑職師兄,無極境有八人,靈樞境二十六人,璿丹境四十餘位,其餘皆為觀台境和沒入修行大門的普通弟子。”
李桃歌點頭道:“果然是實力雄厚的一流宗門,若是布下劍陣,仰仗地勢之威,至少能抵擋住萬人大軍。”
“如今東花諜子在琅琊城出現,若是所料不差,那幫驢日的在打本侯封邑主意,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斬將立威,派高手去趟東花,殺人放火。”
廟堂裡的手腕,祁風初次領教。
怪不得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家國豪情,又給自己扣上不忠不仁不義罪名,還拋出戰功引誘,原來是埋下諸多伏筆,在這等著。
祁風有火也不敢發,乾脆裝傻充愣,唯唯諾諾問道:“侯爺的意思是?”
李桃歌隨意說道:“選十名修為高深的弟子,翻過背駝山脈,刺殺九江大都督韓無傷。”
祁風老臉通紅,就差氣到罵娘了。
雖然躲在山中修行,可也聽過九江大都督的威名,東花王朝最能打的重臣,麾下幾十萬虎狼。
刺殺他?
要是有那實力,不如殺進宣政殿爭奪龍椅呢。
這麼無情的話,怎麼輕飄飄說出口的?
祁風將怒火壓了又壓,沉聲道:“恕卑職無能,憑借宗門不成器的家夥,怕是殺不穿幾十萬虎豹騎和九江白袍,沒見到韓無傷,已然戰死殉國。”
李桃歌挑起眉頭笑道:“誰說光你們宗門十人?還有彆的高手呢。”
祁風為難道:“再來一百,怕是也進不了大都督府。”
李桃歌驟然起身,負手而立,壯誌滿胸說道:“本侯親自出馬,去摘韓無傷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