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埋頭前衝,腳底踏飛碎石,快到身影模糊不清。
僅憑一雙拳頭對敵。
不是窮到買不起一把兵刃,而是這些年學藝駁雜,始終找不到自己路數。
老祖曾說過,烈槍,狂刀,君子劍,挑選兵刃之前,先要與心性貼合。自己年幼時,辨彆不清黑白是非,心境尚未養成,好不容易踏入世俗,這五年來,心境又隨著處境不斷變化,很難從一而終。所以練完槍再轉刀,練完刀又用回槍,進入老君山養心,出來才發現,既失了邊軍舍身忘死的壯烈,又不具老祖舍我其誰的霸氣,怎麼都彆扭,乾脆全都丟到一旁,用拳。
進入逍遙境,萬物皆可殺敵,用刀還是用槍,其實沒啥差彆,除非是吳悠這種跟劍打了一輩子交道的武夫,一旦手中沒了劍,實力大打折扣。
許夫人徒手掰斷金盞銀台,為了報當年抱頭鼠竄險些喪命之仇,李桃歌有意效仿。
一家人,當然要齊整。
吳悠平舉銀台劍,口吻輕佻說道:“記得你是術武雙修,天賦出眾,今日廝殺,怎麼不用術法?”
相距一丈,李桃歌一拳鑿出,不忘出言譏諷道:“死到臨頭還嘰嘰歪歪,老糊塗了?!”
不出意料,吳悠的起手式,仍是那招牡丹開。
銀光爆閃,絲絲縷縷,形成巨大牡丹圖案,絢爛高貴。
“去你娘的!”
李桃歌才不管這些奇淫巧技,一拳破之。
入門以來,差不多都在越境對敵,好不容易摸到上四境邊緣,對方是跌了境的逍遙,之間好幾個小境,從沒打過這麼寬裕的仗,這要是輸了,怎對得起李小魚葉不器等悉心栽培。
一拳轟出,萬千牡丹黯然失色。
劍氣破不開李桃歌的護體罡氣,銀光被拳鋒攪成粉碎。
牡丹紛紛落在周圍崖壁,濺出無數道深痕。
吳悠快步倒退,老臉儘是驚恐神色,“你……已經到了上四境?!”
李桃歌緩緩逼近,咧嘴笑道:“老吳頭,沒想到吧?你夢寐以求的上四境,被本侯幾年之內參破,你妄稱劍道奇才,如今合道無望,鼎盛時被小丫頭欺負,到老了又被我欺負,哎!~還真是有些可憐。”
吳悠搖頭歎道:“李家氣數,綿延昌盛,彆人煞費苦心修來的本事,誰知到了你們家竟不值一提。既然這樣,老夫隻好動用殺招了。”
殺招?
李桃歌挑眉道:“老吳頭,唬人玩呢?”
吳悠置若罔聞,徐徐轉動手中金盞銀台,碎碎念道:“杜鵑啼血猿哀鳴。”
自創觀花劍譜中最悲之劍。
吳悠長袖撩起,金盞銀台憑空漂浮,金絲銀線纏繞,彙成一式。
一朵玄色杜鵑驟現。
黑中帶綠,鮮翠欲滴。
李桃歌驚訝道:“老吳頭擅長吹牛拍馬,變花的本事倒也不俗,又是牡丹又是杜鵑,騙走幾名女子芳心了?”
口中貶損,其實暗自提防。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那夜,被這兩把劍砍的落花流水,再回首,難免心生忌憚,回想當初,若不是南宮獻和墨川及時相救,陰魂如今纏在雙劍之間。
墨川,還好嗎?……
李桃歌摒棄雜念,氣機外放,真元如決堤,朝全身湧散。
大步奔騰。
朵朵玄色杜鵑從地底冒出,不斷刺向李桃歌足下。
憑借敏捷身手和護體罡氣,左騰右閃,終於衝至對方麵前。
李桃歌注真元入右臂,呈作刀狀,大喊道:“這一刀,來自李小魚稱雄北海所悟,名曰碎浪!”
右臂橫劃,激起一股鋒銳刀氣,旋轉而出。
李靜水壯年所悟刀法,霸道無雙,一刀揮出,可斬浪,劈山,裂地,麵前萬物皆可破,李桃歌這位後世子孫夜夜翻看老祖心經,雖然尚未領悟透徹,但經常感悟老祖心境,已偷來一半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