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
少主小院。
月光如水,灑向一對璧人。
李桃歌和小江南坐在魚池旁,肩並肩,手拉手,時而賞魚,時而賞月,嘴邊蕩漾起甜膩笑容。
小江南靠在他的肩頭,說道:“桃子哥,你信不信,這樣的場景,我曾經夢見過好幾次,你,魚池,籬笆院,幾乎一摸一樣,到現在仍覺得似在夢中,你可彆凶我,萬一夢醒了,再夢可就難了。”
“本來就是夢。”
李桃歌笑道:“能夠天天身臨其境的美夢。”
小江南聽完前半句,打了一個冷顫,聽完後半句,這才放下心來,朝對方又近了些,“自從父親受傷後,我就常常對自己說,走下去,彆停,隻要到了京城,一定能見到桃子哥。或許天上真的有神明,聽絮叨聽的耳朵煩,掐指一算,那小丫頭沒乾過壞事,反而救過幾隻小貓小狗,嗯,不算壞人,索性如了她的意,賜她一場好運吧,於是咱們二人才能相見。”
李桃歌見她模仿神明時,像極了哄孩子語氣,不由發笑道:“天下有那麼多信徒供奉香火,你才信了幾年,燒了幾爐香?怎麼也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小江南作出一個噤聲動作,“噓……桃子哥你忘了?蠻子攻城時,咱們倆去給趙玄壇趙神仙上了三炷香,所以才能保全性命,我在英雄山時,又天天對著上蒼祈願,終於能在京城見到你,這不是神明顯靈嗎?”
若是遇到高僧或者大真人,李桃歌定要和他辯經,可小江南經曆那麼多苦楚,實在不忍心一爭口舌之快,擠眼道:“記不記得,當年在城頭賞雪時,我說過要請你吃魚。”
“記得。”
小江南挽住他的右臂,呢喃道:“桃子哥說的每一個字,江南都記得。”
李桃歌心神一蕩,從身後魚池隨意撈了一把,手中多出條金光燦燦錦鯉,舉到小江南麵前,“這條魚最肥,清蒸,紅燒,還是魚膾?”
誰會想到一條魚會關乎李家氣運?
倘若張燕雲或者李靜水見到這小子以魚贈女子,怕是能把他生吞活剝。
小江南望著魚嘴不停吐出泡泡,驚歎道:“好肥哦。”
她是江南人,吃慣了魚蝦,許久沒享用過美食,口水不爭氣從嘴邊流出。
李桃歌正要一指送錦鯉歸天,小江南突然拉住他,說道:“你養了好多年的魚,吃了怪可惜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切莫隨意殺生。”
李桃歌不忍她生氣,順手又將錦鯉拋了回去,好笑道:“一口一個神明,一口一個莫殺生,怎麼,你要皈依佛門?”
小江南鄭重其事道:“從安西走到保寧時,天降大雪,冷的出奇,爹那晚又是發熱又是嘔血,快要撐不住了,我那會兒胡思亂想過,要是爹真的活不到天亮,我就找家尼姑庵苟且餘生,日夜不停念經,為你積攢福報。”
李桃歌攥住又紅又腫的手掌,輕聲道:“明日我去找郡主,令她把你爹送到琅琊養病,你呢,在京城住幾天之後,也隨我去琅琊。”
“不用。”
小江南將右手抽回,強顏歡笑道:“其實……與桃子哥見一麵,我已經心滿意足了,等天亮之後,我就回王府,隨同郡主返回草原,她對我挺好的,又是贈衣物,又是封我官職,你不必太過牽掛。”
“做夢。”
李桃歌強勢又把她的手攥住,篤定道:“就算是九千歲親至,也彆想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小江南好奇道:“九千歲是誰?”
“我也不認得。”
李桃歌挑眉道:“好像是挺厲害一個老頭,大周一名武夫,挺有名氣,隨口就說了出來。”
確實有些厲害。
天下第一而已。
小江南咬著嘴唇,猶豫道:“你與蘿芽郡主……是不是已有了婚約?”
李桃歌眉頭一沉。
“我隻是隨便問問,你莫要在意。”
小江南燦爛笑道:“郡主人很好的,從來不會仗勢欺人,還把衣物肉食賞給奴隸,是百年不遇的大善人,她長得漂亮,家世又好,宰相兒子,王爺女兒,你們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