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駝山脈深處。
一處小溪潺潺流淌,遠處散發著淡淡血腥味道。
千裡鳳將沾滿血跡的寧刀插入溪水,頓時染成一片褐紅,衝去麵部和雙手血汙,再把脖子洗乾淨,拔出寧刀,歸刀入鞘,朝草坪中一躺,輕歎道:“在山裡殺人,總覺得少了點啥,胯下不騎東西,刀揮的都不爽利。”
旁邊的楚老大包紮著小腿傷口,瞅了他一眼,冷笑道:“這邊全是山,馬咋能耍得開,要不然給你弄個婆姨騎著,一邊樂嗬一邊砍人?”
千裡鳳吐出一口帶血濃痰,惡狠狠罵道:“賊你娘的!正話不會說,光會出些慫主意。哎!~聽說沒,東花女子騷的很,細腰大屁股,叫聲浪到天,要是娶回家中,能把你骨頭給熬成渣。在山裡轉悠這麼久,腦袋砍了幾十堆,咋就沒見到一名東花女子?”
楚老大揉著大光頭,“額咋知道,興許藏在暗地裡,用弓瞄你褲襠呢。”
千裡鳳咧嘴笑道:“射中後,箭斷人無恙,不得把她們嚇哭了?”
二人同時放肆大笑。
貴為一營主將,依舊改不了安西口音和馬匪粗鄙。
二人走入叢林,四周躺著橫七豎八的屍體,有琅東軍,有九江軍,因為有譚家弟子緣故,折損極少,大概是對方一成左右。
二十餘人圍著三名敵軍斥候,靴子踩住肩頭,刀尖抵住後心,稍微一動就能捅個透心涼。
千裡鳳說道:“走得太深,是該撤撤了,這幾個貨帶回去盤問,彆弄死了。”
一行人正要撤退,左邊忽然傳來腳步聲,眾人張弓搭箭,蓄勢待發。
見到來人是瑤池宗宗主祁風,千裡鳳鬆了口氣,“收起家夥,自己人。”
祁風背負長劍,穿紫色綢袍,麵容清臒,有幾分在瑤池沾染的仙氣,衝二人說道:“周帥有令,各營人馬返回琅東大營。”
千裡鳳挑眉道:“這麼快?沒玩夠呢。”
祁風正色道:“我隻傳帥令,聽不聽由你。”
自從周典和李桃歌商議完對策,琅東五將在第二天進入背駝山脈,各自率領精銳,斬殺對方斥候。由於各營派出的都是好手,幾日來收獲頗豐,每天都有幾十枚人頭入賬,己方損失微乎其微。
千裡鳳問道:“你我一同入山,又離得不遠,為何周帥隻對你傳令,不對我傳令?”
祁風滿臉厭煩道:“不信的話,自己去問周帥,我隻是找到你後,傳遞軍令,至於來龍去脈,無可奉告!”
千裡鳳一指,朝楚老大笑道:“瞧,急了。”
琅東五營主將,有的是匪,有的是通緝要犯,有的是一門宗主,背景身世大不相同,當然尿不到一個壺裡,平時偶有摩擦,但礙於千裡鳳和楚老大跟侯爺最早,又在安西立有軍功,其他三人隻好忍氣吞聲,受了不少鳥氣。
祁風不想和他鬥嘴,轉身就走。
千裡鳳抻了一個懶腰,意興闌珊道:“回吧,沒得玩嘍。”
回過頭,瞧見一名身穿琅東軍服飾的少年,滿臉稚氣,個頭隻到自己肩膀,好奇道:“咦?哪裡來的小崽子,這麼小就從軍入伍,長毛了沒?”
少年非但不怕,反而興致勃勃說道:“將軍,俺姓丁,叫丁蟒,琅琊人,十二歲了,毛早就長了。不瞞您說,侯爺賜過俺丹藥,為了報答他老人家,進入軍營裡出力。”
這名丁姓少年,就是李桃歌返回琅琊城途中,遇見的四名頑劣孩子之一,賜過金丹,還和他們閒聊一番,有過一麵之緣。
“出力?”
千裡鳳攥住他麻稈一樣的手臂,笑道:“沒老子刀柄粗呢,會殺人不?誰褲襠沒拴緊,把你給放出來了,這可是戰場,不是偷紅薯牽貓狗的莊稼地,稍有不慎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