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靈宗地底,那條黃泉陰脈之畔,行屍走肉般的靈渡子,木然揮動著手臂,左手針出,右手針入,一次次從黃泉陰脈中挑出一縷縷氣息,源源注入那座古碑之中。
一座斑駁陸離的邪惡古碑高高聳立,它海量吸納著那一條黃泉陰脈中的氣息,自身不斷發生蛻變,正步步顯現出它的應有麵目。
濤聲嗚咽,仿佛是黃泉陰脈在哭泣,它乃是一條強大的毒龍,本應該主宰一切,毀滅一切,它乃是令一切生靈極度畏懼的存在,為何卻奈何不了那個看似渺小的人類?
它是如此不甘,在時光流逝之中,被那座邪惡古碑抽絲剝繭一般,吸走了海量精華。
遠遠看去,那座不斷蛻變的古碑就像一道聳入虛空的絕崖,表麵坑坑窪窪,斑駁醜陋,它的根深深紮入大地深處,它乃是黑暗的死亡中長出的存在,它是大地的不死執念孕育出的一座豐碑,它也是痛苦嘶吼的大地,拚命伸出的一條經曆無儘劫火煆燒過的手臂,它的意義乃是作為一道路標,隻為指向未來。
兩座碑,分屬兩個世界,在彼此不斷映照中,蛻變、長成。
墜落之城上空,那根巨指儼然被激怒,突然間重重一捺。
剛剛成形的魔碑當即承受了一記天崩地裂的暴擊,然而它的根乃是大地深處的無儘黑暗,無人能夠擊退,也無人能夠將之徹底消滅。
光影散亂,黑氣蒸騰,魔碑分明趨向崩潰。
魔與此碑一體,同時承受一記暴擊,口中鮮血狂噴,這卻要感謝這座古碑代替他承受了極大部分傷害,否則他已然隕落。
“那究竟是一種何等堅固的防禦力量,便連那毀滅一指都不能將之擊潰!奈何,下一擊爆發,那小子必死!”
梅因此刻如遭雷擊,震驚不已,換作是他,早已被這一指直接擊殺。
與此同時,一道道血色雷電接連劈落在魔碑之上,使得魔碑上的氣息愈加混亂。
間不容發,魔不顧自身傷痛,開始不斷出劍,其實是在出針。
他左右手各拈著一根針,左手針出,右手針入,不斷刺入本體,激發出一縷縷血光,不斷衝擊在那座魔碑表麵。
說來也是奇怪,近乎分崩離析的魔碑,在這種相輔相成的劍道加持之下,竟然快速凝聚、重組,就像是獲得了第二次生命,其中蘊含的規則秩序被不斷注入新鮮血液,它在不斷蛻變,那股氣勢在肉眼可見之中快速膨脹。
不止古碑在變,影子一般追隨左右的黑色鬥篷也在變,他在不斷出刀,刀光掠過古碑表麵,映照出一道道電光沒入肉身,使得他的氣息也在不斷增強。
那種變化在皇者梅因眼中如同化腐朽為神奇,實在不可想象。
“好厲害!那座氣象之碑竟然在借力打力,通過吸納那一指之力,不斷淬煉自身,也在打通碑體與這片天地間的規則通道,使得自身不斷變化,變強,難怪!”
不止梅因,所有人都在深深震驚。
“不愧是不世出的天擇之子,若非他,本皇和那些人根本到不了這個世界,當然,也看不到當前這一幕幕以弱勝強的奇跡!”
魔皇孔照內心暗讚。
哢嚓嚓!
無儘雷光當空落下,織成閃電之林,當空劈落。
雷光炸裂之中,那根巨指顯然被深深激怒,它再度向下一捺,當即暗淡了天地。
當中一點耀光刹那間爆發,頓時亮瞎了周邊觀者的眼睛。
一聲嘶吼,聲震長空,就見一道血虹當即噴濺在那座搖搖欲墜的魔碑之上,魔頭顱昂起,一頭長發披散,一縷縷銳光不斷掠出指尖,穿越肉身,投射在那座古碑之上。
無數閃電墜落,腳底大地怒吼,魔口綻驚雷,喝道:“來,戰!”
他還敢主動挑釁造物!
皇者梅因內心連連震動,與魔相比,他感覺到過去經曆的歲月簡直是白活了。
“天錘地砧,妙啊,易地自處,即便本皇處於巔峰之時,也不可能做到!他在主動挑釁,更是渴求那一指之力激發出更為猛烈的打擊,以幫助他將這座雛態的碑體成形,好小子,不在劫火中毀滅,便浴火重生!”
往昔一幕幕情形在眼前不斷浮現,孔照不能想象,當初那個本看不在眼的小家夥,居然成長到了如此地步。
同一時刻,黃泉陰脈之畔,傀儡動作中的靈渡子,突然發出一聲怒吼,長長的劍光劃向那條黃泉陰脈,竟挑起一條巨蟒般的陰邪之氣,轟隆隆衝擊在那座古碑之上,震得自己口中連連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