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墨淵中部的一片水域,完全被鮮血染紅,水中漂浮著各種形狀的殘肢斷體,腥臭味籠罩數十裡水麵。
“師尊,我等還要殺下去嗎?一路殺過來,死去的聖核境魔獸已經過百!築基境的更是不計其數!”霍正凱看著眼前的凶殘畫麵,有些不忍地說道。
張元敬還沒有答話,猿十三已經嚷道:“不過是些低階的妖物,多幾頭少幾頭都不算甚事。那化身境的魔獸,如何還不出來?不會是嗅到俺的氣機,不敢來吧?”
張元敬站在飛車之中,負手遠眺煙波浩渺的黑水,沉聲說道:“它會來的!一直殺,不要停!殺到它出來為止!”
霍正凱聽師父語氣有些冷硬,不敢再勸。他與張正均對視一眼,繼續跟在殺性大發的猿十三身後,為它護住後方。
水澤之中,不時有魔獸從下方鑽出,朝他們襲來。這些魔獸,以築基境為主,夾雜著幾頭聖核境魔獸。其形千奇百怪,有的似魚鱉,有的如走獸,還有一些如昆蟲。
又過了半日,當三人兩獸進入墨淵南部水域時,自極遠處傳來一聲高亢的怒吼,數條粗大的水柱衝天而起,掀起巨浪滔天。
原本還算平靜的水麵,忽然狂風大作,陰雲密布,水麵波濤洶湧。頃刻之間,此前氣勢洶洶圍上來的眾多築基境、聖核境魔獸,四散而走,很快消失不見。
“元敬,是那大妖來了嗎?”猿十三自己就是大妖,但從不以大妖自居,隻用來稱呼它與張持之外的妖獸。
張元敬道:“猿兄,便由你來應付了。切記,打傷即可,千萬不要把它打殺了!它若逃跑,你便在後麵追,追不到也無妨,我與張持會在天中盯著它!”
待霍正凱、張正均兩人回到飛車中,張元敬操控飛舟藏入黃雲之中。
那來的大妖若是視力好,多半也能看得到飛車升入黃雲的場景,但張元敬並未停在原地,而是悄然挪去了百裡開外。如此,那妖獸殺至此處,也尋不到飛車蹤跡。
“吼!”
尚在百裡之外,那化身境的魔獸便發出凶厲的咆哮,對猿十三進行威嚇。
猿十三不屑地撇撇嘴,對這等發自妖獸本性的舉動,一臉嫌棄。
水聲嘩嘩作響,那魔獸迅速靠近。這是一頭龐然大物,身軀足有四五十丈長,通體墨綠,背部和兩側皆布滿鱗甲,腹部微白,覆蓋細密且薄的鱗片,有鰭無足,頭寬嘴大,兩眼外鼓,藍底紅珠,顯得十分凶惡。
猿十三絲毫不懼,遙舉鎖元琢比了比此獸頭顱,乃高高躍起,掄棍砸了下去。鎖元琢破空之時,迅速伸長變大,落入水中時,已經與那巨獸頭顱相差無幾。
巨獸身軀龐大,先前尚瞧不上猿十三那不能塞牙縫的棍棒,此刻卻是嚇了一跳,又來不及躲避,隻得硬起頭皮,強行向上撞去。
刹那間,便見巨獸額頭上湧起層層黑斑,原本覆蓋成片的鱗片竟是疊加到了一起,硬生生受了猿十三一棍,並順勢頂出。
“嘭!”
巨大的力量奔湧而至,金光護體的猿十三被撞飛出去百餘丈,氣得哇哇大叫。
巨獸並不給猿十三調整的機會,在抬額頂中它的刹那,即張口噴出一道水箭,瞬間命中它的胸膛。
“啪啪啪——”
水箭凝著精純的濁氣,與猿十三的護體金光產生瘋狂的衝突,不時發出爆炸之聲。
猿十三又驚又怒,氣血燃燒,力如泉湧,筋骨似鐵,九轉金身訣隨勢而發,身體表麵如同塗抹上一層金粉,徹底隔開濁氣侵蝕,再次擎起鎖元琢,橫向掄出,直掃巨獸左頰。
巨獸卻是一伏首,沉入墨淵之中。前次硬碰硬,它雖未受傷,但額頭始終火辣辣生疼。一見來勢,更為凶猛,遂避入水中。
半息之後,狂風席卷,墨水翻騰,巨浪如巨大的手掌,從四麵八方拍向猿十三。
“嘭嘭嘭……”
水花綻開,傾瀉如雨,遮天蔽日。
猿十三揮動鎖元琢,或劈或掃,酣戰不停。襲來的澤水,儘被金光擋下,但它的消耗也越來越大。
張元敬看得直搖頭。這頭巨猿,無論肉身,還是功法,皆是上上之選,唯有智慧不高,從妖丹至化形,似並無多少進步。
他已經攀升至元嬰極境,距離化神,隻差一個機緣。但魂環的存在,總是讓他心懷隱憂,擔心此物成為他突破的阻礙。
但是,魂環之道實在過於高明,以他如今的實力和見識,依然難窺其本。
“猿兄,不要與它糾纏,且用鎖元琢困住,儘快擊傷!”他傳去神念,直指要害。
巨獸身堅力大,但遠不如猿十三,故而采取興風作浪的手段,依靠天賦與環境為戰。對於猿十三來說,這其實更加容易對付,因為它的鎖元琢,正可把天地之力定住,從而反製操禦者。
猿十三擅長近戰硬攻,最喜歡拳拳到肉、招招見血,明明有一根鎖元琢,卻隻把它當做棍棒來用。張元敬一提醒,它才記起手中靈寶還有神通。這才把石棍一立,上下引動,將其變作一根上頂天、下入水的鎮海柱。
恐怖威壓釋放出來,整片水域氣機立即為之一滯。颶風中斷,巨浪碎雪,便連藏於水底的巨獸也行動艱難。
猿十三怒吼一聲,橫身抱住石柱,猛地一扭。
“嘩啦啦——”這巨大的石柱竟然翻轉過來,引動水流如衝天之棍,爆衝百丈之高。
隨即,整片水域開始塌陷,水麵驟降數十丈。巨獸猝不及防,完全露了出來,如同懸空。
猿十三爆發無比強悍的力量,身軀一旋,轉動石柱,自下而上甩擊而出,正中巨獸腹部。
隻聽“嘭”的一聲悶響,巨獸被打得口噴鮮血,直上天中,越數百丈,方才急速墜落,重重砸在水麵之上。
“嘔——”
巨獸再次吐血,連破碎的內臟都吐了出來。稍有緩解,即一頭鑽入水中,飛速向南逃去。
猿十三收起鎖元琢,禦氣升空,一路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