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長老,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咱們與虎謀皮,真的好嗎?”
“一切聽從教主安排。”
雲來雲去客棧二樓走廊,窗戶半開,木製的窗框上新糊了一層厚厚的桑皮紙,足以抵擋這突如其來的大雨。雨滴順著窗戶滑落,風穿過窗戶,呼呼作響,將雨水吹斜,李逍遙就那麼斜坐在窗台上,一手提著劍,一手握住酒壺,任由濺落的雨水打濕衣擺。
噔噔噔,腳步聲越來越近。
李逍遙耳朵動了動,回頭看著從樓梯走上來的人影,目光彙聚在來人略濕的衣擺,輕聲開口。
“山雨欲來風滿樓,趙大哥,你果然也察覺出來不對,出門探查原因了嗎?”
“啥啥啥啥玩意?逍遙,樓下恭恭恭恭桶滿了啊,濺濺濺濺我一身。”
李逍遙聞言一怔,差點從窗戶上摔下來,好不容易維持的大俠風範轟然倒塌。
“趙大哥,逍遙哥哥,你們都沒睡啊,太好了!”
走廊對側的門忽然被推開,露出來一顆小腦袋。
“靈兒妹子。”
“靈靈靈兒老妹。”
“靈兒妹子,你才受了傷,怎麼不好好休息,這雨天濕氣重,彆受了風寒。”李逍遙難得正經起來,模仿平日裡嬸嬸說教的口吻對盛靈兒說道。
盛靈兒吐了吐舌頭,“我之前暈了好久,實在睡不著,而且外麵的雨味道不對勁,裡麵有很難聞的味道。”
“靈兒妹子,你聞聞是不是趙大哥身上的尿騷味。”李逍遙促狹的指了指趙德柱衣擺上的水漬。
“討討討討打!你個臭臭臭小子。”趙德柱惱羞成怒,作勢要打,李逍遙一個翻身躲到盛靈兒身後,繞著盛靈兒躲閃,三人鬨了一陣,盛靈兒這才有機會繼續開口。
“逍遙哥哥,不是尿騷味,是腥味,大魚身上的腥味。”
“這幾天下雨,客棧生意少,沒怎麼殺魚啊。”李逍遙眉頭微皺,這幾日大雨連綿,連帶著來客棧吃飯的人都少了很多,沒有客人,自然也不會殺魚備菜。
“不是吃的那種魚,是很大很大那種,我之前和姥姥見過一次,比客棧還要大的那種。”盛靈兒用手比劃了一個很大很大的模樣。
趙德柱和李逍遙笑著聽盛靈兒說話,聽著聽著臉上的笑容卻都慢慢消失不見,互相對視一眼。
“靈兒妹子,你先去嬸嬸房間,把門鎖好,我和趙大哥出去看看。”
盛靈兒小臉繃緊,手指緊緊攥著衣角,卻沒有推脫,隻是乖巧的點了點頭:“逍遙哥哥、趙大哥,你們小心。”說罷便轉身快步走向嬸嬸的房間,木門“哢嗒”一聲輕響,落鎖的動靜在雨聲裡格外清晰。
待盛靈兒離開,兩人臉上的輕鬆笑意徹底斂去,重新走到窗邊,凝視著窗外如幕的暴雨,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除了泥土的濕腥氣,確是隱約浮動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作嘔的腥氣。
李逍遙抬手將酒壺往腰間一掛,長劍“嗡”地出鞘半寸,寒光映著窗縫漏進的雨絲。“趙大哥,……”
他話沒說完,樓下忽然傳來“嘩啦”一聲巨響,像是木盆被撞翻,緊接著是驚惶的慘叫聲。
“不好!”
李逍遙身形一動,一個鷂子翻身,從窗戶翻了出去,趙德柱三步並作兩步竄房間,提了把亮銀鋼刀跟了下來。
“血…血血腥味。”趙德柱給李逍遙使了個眼色,一腳踹開客棧隔壁的大門,門板“哐當”一聲撞在牆上,震得頭頂灰塵簌簌往下掉。趙德柱提刀在前,刀鋒斜指地麵,冷光劈開滿室潮濕的空氣——屋內景象讓兩人同時屏住了呼吸。
地上的木盆翻倒在地,清水混著暗紅色的血漬漫過青磚,牆角縮著個渾身發抖的夥計,雙手死死捂著嘴,指縫裡還在往外滲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