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平微微挺直了脊背,臉上帶著一絲慍怒,直視著周海英的眼睛,嚴肅地說道:“海英同誌,請你把話放尊重些。先不說我是建委的一把手,就單論年齡,我和你父親周鴻基相差無幾,在黨委會上,我作為班子成員、副書記,難道連發表自己真實意見的權利都沒有嗎?遇到有問題的乾部,我出於對工作負責、對組織負責的態度,提出質疑,想要踩一腳緊急刹車,這又有何不妥?”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敲擊著桌麵,以強調自己話語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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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英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哼了一聲後說道:“你少在我麵前擺年齡大的老資格架子。這東原官場年齡大的人多了去了,難道我都得一一捧著、敬著?尊重確實是相互的,可你又何曾真正尊重過我這個書記?在這建委,雖說實行行政首長負責製,但我身為書記,也是肩負著把握政治方向的重任。可如今,你在黨委會上的所作所為,處處與我作對,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書記的權威?”
“我哪點不尊重你了?在黨委會上開誠布公地發表意見,這是身為委員的職責所在,怎麼就成了不尊重你?”夏南平反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與憤慨。
孔雙銀在一旁,看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火藥味越來越濃,隻覺得渾身不自在。他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子,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遊移,心裡暗自叫苦,知道自己此時根本插不上話,留在這隻會愈發尷尬。於是,他緩緩站起身來,動作儘量放輕,試圖悄無聲息地腳底抹油開溜。
周海英眼尖,一下子注意到孔雙銀的動作,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語氣急切地說道:“孔總,彆走啊。我今天就是來評理的,你作為咱們建委裡出了名的老實人,業務能力強,為人又正直,你也來給評評。我今天不說黨委會上的事,我說說審計上的事。夏主任,審計發現問題後,不向班子成員通報,卻直接越級彙報到副市長那裡,這是什麼行為?你心裡好好想想,這眼裡還有沒有組織紀律?有沒有集體觀念?有沒有最基本的工作原則?”
夏南平聽完周海英的這番指責,滿臉的疑惑與不解,說道:“海英同誌,你說的到底是什麼呀?什麼審計問題彙報到副市長那裡了?我壓根兒就沒把任何審計問題彙報到副市長那兒啊?”
周海英板著臉,表情愈發嚴肅,大聲說道:“什麼問題?你還在這兒給我裝糊塗!上次唐市長組織召開的那個會,你是不是參加了?參會之後,會議精神為何不在黨委會上及時傳達?涉及到建委的問題,為何不向大家通報?現在王瑞鳳副市長都要去找商恒華談話了,都到這個節骨眼兒上了,你還在這兒裝傻充愣,說自己不知道?”
夏南平眉頭皺得更緊了,那兩道眉毛幾乎要擰成一團,帶著深深的疑惑問道:“王瑞鳳市長要找商恒華談話?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收到?王瑞鳳找商恒華談什麼話呀?”
周海英這才突然想起,王瑞鳳要找商恒華談話的消息,是秘書長常雲超直接打電話告知自己的。按照正常流程,這種談話通知應該通過辦公室層層傳遞下來,而目前整個委辦公室顯然還沒接到相關通知,正式文件也還沒到建委。意識到這一點,周海英心裡明白,此刻再提談話的事兒也不合適,於是便將話題一轉,就園林所的事情繼續向夏南平發難。
周海英目光緊緊盯著夏南平,說道:“夏主任,審計組進駐咱們建委下屬單位這事,你肯定知道吧?”
夏南平點了點頭,不緊不慢地說道:“審計組進駐到哪個單位,這是他們根據工作安排和相關規定進行的,屬於正常的工作流程。整個建委下轄眾多單位,所有單位都有義務配合審計工作。他們不光進駐了園林所,像質量監督站、規劃設計院、人防辦公室、房地產開發總公司、房地產管理局也都進駐了。這麼多單位,我不可能對每個單位的審計細節都了如指掌吧?”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扶了扶眼鏡,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坦然。
周海英看著夏南平那副看似無辜的樣子,心裡的怒火更旺了,不悅地說道:“夏主任,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彆再賣關子了。開會的時候,是不是你拿著那份報價單大做文章?那僅僅是個意向性的報價協議書,根本還沒正式進入采購環節,你何必把這事兒捅到領導那裡去,搞得這麼複雜?”
夏南平微微一愣,反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領導們都已經知道報價單的事情了?”
周海英聽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啪”的一聲,重重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文件都被震得跳動了幾下,他大聲吼道:“虛偽!要不是你去告狀,這事兒能鬨到市領導那邊去?夏主任,你也彆在這兒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了,做了就是做了,敢作敢當!”
夏南平一聽周海英說出如此不堪的話語,頓時感覺一股熱血直衝腦門,血壓瞬間升高。他隻覺得頭暈目眩,身子晃了晃,好不容易才穩住。他氣得渾身發抖,站起身來,手哆哆嗦嗦地指著周海英,聲音顫抖地說道:“周海英同誌,你還是黨的組織書記嗎?你說出這種汙言穢語,簡直,簡直連禽獸都不如!”
周海英這輩子何曾被人這般辱罵過,尤其是被夏南平這樣一個他平日裡並不放在眼裡的人罵作“禽獸不如”,這四個字就像一把利刃,瞬間點燃了他心中所有的怒火。他雙眼通紅,幾乎失去了理智,順勢抓起桌子上的煙灰缸,想都沒想,抬手就朝著夏南平的頭上狠狠甩了過去。隻聽“砰”的一聲悶響,煙灰缸重重地砸在了夏南平的額頭上。瞬時,夏南平雙手捂住額頭,指縫間滲出了鮮紅的血液,他這才發現手上黏糊糊的,抬手一看,滿手都是血。他心裡一激動,雙腿一軟,順勢癱坐在了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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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英此時氣還沒消,看著癱坐在座位上的夏南平,心中的怒火依舊熊熊燃燒,他抬腳就想衝上去再踹上一腳。就在這時,孔雙銀眼疾手快,用儘全力死死抱住周海英,嘴裡大聲呼喊著:“彆衝動,彆衝動啊!”這個時候,聽到吵架聲音的辦公室主任曹水波,急忙推開門走進來,看到眼前這混亂的一幕,也是嚇得目瞪口呆。緊接著,孔雙銀和曹水波等人七手八腳地將受傷的夏南平抬出辦公室送往了醫院。
商恒華回到臨平後,心情異常沉重,腳步也顯得格外沉重。他沒有回家,而是徑直來到了煤炭賓館,在這兒訂了一個包間,約了縣委常委、副縣長,同時兼任麻坡鄉黨委書記的陳光宇。
兩人早年間都從同一個鄉鎮起步,在公社工作時就相識相知,多年來一起經曆了風風雨雨,感情極為深厚,平日裡有什麼心裡話,都會毫無保留地私下交流。
商恒華下午就早早到了煤炭賓館,此時才五點多,距離和陳光宇約定的時間還有些早。他獨自坐在包間裡,心情煩悶,時不時地望向門口,眼神暗淡。他百無聊賴地翻看著桌上的菜單,卻無心點餐,心裡一直想著自己眼下那一堆麻煩事。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在這寂靜的包間裡,仿佛度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一直等到七點鐘,包間的門終於被推開了。
陳光宇滿臉歉意地走進來,一邊走一邊說道:“實在不好意思,今天忙得暈頭轉向,連廁所都來不及上,差點尿褲子。”商恒華儘管心情苦悶,但看到陳光宇這副模樣,還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哎呀,老陳啊,有些工作適當安排給下麵人去做嘛。”
“下麵人?我可不就是下麵人嘛。”陳光宇苦笑著回應道。
“彆扯了,你現在都是縣委常委、副縣長了,手握大權,還能算普通的下麵人?”商恒華說道。
“唉,在那些真正的大領導麵前,我們可不就是下麵人嘛。”陳光宇一邊說著,一邊拉過椅子坐下,然後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我跟你說,華西書記可倒黴了。”
商恒華聽到“華西書記”四個字,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整個人也立馬聚精會神起來。畢竟,他心裡清楚,下一步說不定自己馬上就要和華西書記打交道了,這個消息對他來說至關重要。
“真是他媽冬瓜皮做帽子——黴透頂,華西書記又要遷墳了”
商恒華聽陳光宇左一個他媽的,右一個他媽的,倒是不覺的刺耳,反倒是覺得親切,鄉鎮乾部和群眾打交道,咬文嚼字反倒是和群眾打不成一片,有時候說些粗話,反倒讓群眾覺得乾部親近。
陳光宇繼續道:他們上去準備遷墳,還特意帶了個風水先生,說是要好好看看風水。我聽華東主任講,以前華西根本不信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可現在呢,比誰都迷信。”陳光宇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感慨。
商恒華有些疑惑地問道:“怎麼突然要遷墳?他家不是剛……”
“哎呀,所以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啊。馬上要搞電廠的奠基儀式,王瑞鳳市長要出席。偏偏他們家祖墳就在奠基儀式的場地旁邊,你說這王市長看到了那還不得發飆啊。我在鄉下,消息相對閉塞,但也聽到不少傳聞。聽說王瑞鳳有時候連齊永林的麵子都不給,在市委常委會上都敢拍桌子,華西書記哪敢惹她呀,隻能乖乖遷墳。”
商恒華聽了之後,心裡的負擔愈發沉重。原本他滿心期待著能從陳光宇這兒尋得一絲慰藉,解解心裡的疙瘩,可沒想到,聽到的卻是這樣一個令人膽寒的消息。連紀委書記林華西在王瑞鳳麵前都如此小心翼翼,甚至為了不惹她生氣,連自家祖墳都得讓路,更何況自己這個微不足道的九品小官?想到這兒,商恒華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心頭,弄不好自己真得被她“活剝生吃”了。
商恒華端起酒杯,手微微顫抖著,將自己目前遇到的問題,一五一十、毫無保留地向陳光宇傾訴出來。
陳光宇聽完之後,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愈發凝重,他隻覺得腦袋一陣劇痛,仿佛被無數根針紮著。他端著酒杯,卻忘了喝,眼神中充滿了憂慮。
“哎呀,老商,都到咱們這個年齡了,你咋還能遇到這些事,這,整個東原的幾大勢力都在你身上招呼,咱這樣的普通家庭,咋扛得住呦。”
商恒華苦笑著說:“命苦如螻蟻,身死似浮萍啊。”
陳光宇手裡點燃的煙,不知不覺間已經燒到了過濾嘴,煙灰不停地掉在桌子上,他卻渾然不覺。
商恒華急切地看著陳光宇,問道:“老陳,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呢?”
陳光宇沉思了許久,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搖了搖頭說道:“這事兒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好辦啊。不過,我琢磨著,你或許也有三條路可以走。”
商恒華一聽,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立刻追問道:“三條路?哪三條路?快說說!”
死路一條,生路一條,還有一條,看你敢不敢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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