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牧為微微皺著眉頭,神色凝重地說道:“你來之前我剛了解了情況,剛掛了自文的電話啊。是關於冬青的事,這裡麵的情況著實有些離譜。”接著也就把工業開發區購買冬青樹的事原原本本給張慶合說了。
張慶合聽到後,眼睛瞬間瞪大,滿臉詫異,那表情就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一般,說道:“冬青?就是咱們門口大院花園裡栽的那種樹苗?我的天,這玩意兒25塊錢一棵啊?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25塊錢一棵樹,這裡麵有誤會吧。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在臨平,在東原25塊錢夠一個普通家庭生活半個月了吧。就拿買豬肉來說,豬肉不過一塊多一斤,25塊錢都能買一二十斤豬肉呢!
那個年代的人,由於生活條件所限,對物價有著極為敏感的認知,總愛用錢和對應的東西做等價對比。在他們眼中,每一分錢都來之不易,25塊錢一棵冬青樹,這樣的價格無疑是天文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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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牧為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關鍵是這件事,在工業開發區管委會主任辦公會上,竟然堂而皇之地通過了。你想想,這樣的工業開發區主任還能算是合格的主任嗎?彆人隨便報個價,她連調查核實都不做,就直接拿上會討論,還稀裡糊塗地把價格給通過了。這哪裡是正常的工作流程,這分明是嚴重瀆職啊!鐘書記能不生氣嗎?”
張慶合聽完,瞬間恍然大悟,心裡明白工業開發區那個美女主任這次恐怕在劫難逃了。他暗自感慨,幾毛錢就能買到的冬青苗子,幾塊錢也能買到一個大冬青樹,25塊錢一棵簡直是荒謬至極,真可謂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財”,比起當年的浮誇風有過之而無不及。
張慶合道:“唉,這些人實在是太不了解鐘書記的為人和做事風格了。鐘書記是從苦日子裡一步步走過來的,最看不慣的就是鋪張浪費和搞形式主義那一套。”
同樣感到無比震驚的,還有市政府臨時負責人唐瑞林。唐瑞林從市委書記鐘毅的辦公室出來後,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他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立刻把市政府秘書長常雲超叫了進來。一見到常雲超,唐瑞林就像點燃的火藥桶一樣,足足罵了一個小時,罵得唾沫橫飛,根本沒給常雲超任何解釋的機會。
唐瑞林心裡十分清楚,這件事肯定是底下的人自作主張,打著自己的旗號在外麵胡作非為。
常雲超站在一旁,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就在唐瑞林稍微鬆口氣,停下來喝口水的間隙,常雲超趕忙拿起一旁擦得鋥亮的鐵皮水壺,手忙腳亂地打開活塞,小心翼翼地給唐瑞林倒了一杯水,借此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
唐瑞林並不領情,狠狠地瞪了常雲超一眼,繼續破口大罵:“你一個市政府秘書長,25萬買冬青這麼離譜的事,你居然不管不問,就知道乾些端茶倒水的雜事?你說說,你的腦子到底長哪兒去了?你的政治覺悟又在哪裡?你給我彙報工作的時候,隻說工業開發區的廖自文不買冬青,可你有沒有彙報過那冬青是多少錢一棵?這麼關鍵的信息你都能隱瞞,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常雲超被罵得滿臉通紅,一言不發,更不敢辯解。他心裡暗自叫苦,自己這次確實被周海英坑慘了。周海英這段時間一直在自己耳邊吹風,說廖自文不願意買冬青,還信誓旦旦地說是唐瑞林市長的指示,話裡話外都是些陰謀論的言辭,可自始至終都隻字未提冬青的價格。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自己成了替罪羊,有苦說不出。
常雲超看著怒氣衝衝的唐瑞林,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隻能無奈地低下頭。是啊,這些話怎麼能說出口呢?一個是周鴻基副省長的兒子周海英,背景深厚,自己根本得罪不起;另一個是自己如假包換的小舅子,這離譜的價格就是自己小舅子胡亂報出來的。要是唐瑞林再知道這價格是自己小舅子胡亂報的,那自己肯定會落下個聯合小舅子糊弄領導的壞名聲,到時候這秘書長的職位也就徹底保不住了。
常雲超心裡暗暗罵了一句自己的媳婦羅騰雲。當初周海英打電話的時候,自己就提醒過媳婦,說周海英這人做事沒個章法,眼裡隻有錢和權,和他做生意可以,但一定要合法合規,千萬彆被他給坑了。可沒想到,最終還是沒能逃過這一劫,被他們害得如此淒慘。
常雲超見唐瑞林罵完,喝了兩口水,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趕忙說道:“唐市長,這個問題主要責任在我,是我工作沒做好,我主動向您檢討。”
“彆跟我提檢討,我現在不想聽任何人檢討。”唐瑞林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現在抓緊時間,想儘一切辦法,務必找到這個商恒華,讓他把前因後果給我解釋清楚。不然,要檢討的不是你,而是我。我不過是說要美化綠化帶,怎麼就莫名其妙地成了大冬天買冬青栽上這種荒唐事?這要是傳到省委領導的耳朵裡,我這個臨時負責人還有什麼臉麵坐在這個位置上?我以後還怎麼開展工作?”唐瑞林越說越激動,雙手不停地在空中揮舞著。
常雲超不禁脊背發涼,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因為一棵小小的冬青苗子,就有可能把市政府臨時負責人拉下馬,聽起來確實像天方夜譚。但站在唐瑞林的角度仔細想想,並非沒有道理。畢竟唐瑞林還沒正式擔任市長,就鬨出這種形式主義的大烏龍事件。省委領導隻要稍微表示一下不滿,這臨時負責人恐怕就真成“臨時”的了。
開完會之後,市委領導動怒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迅速不脛而走。相關人員得知後,個個如熱鍋上的螞蟻。公安局常務副局長丁剛親自帶領機關乾部,馬不停蹄地開始尋找商恒華。他們兵分多路,四處打聽商恒華的下落。除此之外,公安局還把從臨平縣開往光明區公共汽車上的幾個司機都控製了起來,進行詳細地盤問,希望能從他們口中得到一些關於商恒華行蹤的線索。還有幾組力量,分彆前往臨平的水庫、河流、深井等地,仔細尋找,查看商恒華有沒有自殺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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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也許是時間太過緊迫,也許是商恒華藏得實在太深,又或許是已經遭遇了不測,反正商恒華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不管大家如何努力尋找,都不見其蹤跡。整個城市仿佛陷入了一片迷霧之中,關於商恒華的去向,沒有一點頭緒。
工業開發區胡曉雲的辦公室裡,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開發區的幾個副主任圍坐在一起,麵麵相覷,誰也不敢率先發言。主任辦公會上的會議紀要清清楚楚地寫著,全票一致認可了25元一棵冬青樹苗的價格。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胡曉雲卻一直在強調這是會議研究、集體決策的結果,全然不提是自己當初強行讓各位副主任表態同意通過的。
而周海英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也是心懷忐忑,坐立不安。剛剛,秘書科的黃科長神色匆匆地把電話打到他辦公室。因為夏南平不在,王瑞鳳副市長來了,按照慣例就得由他出麵接待。這本就讓周海英感到有些壓力,更讓他忐忑的是,已經不止一個人給他打電話,說市委領導因為冬青的事情動怒,而王瑞鳳到建委的主要目的是強調審計工作和園林所的管理工作,而這審計的根源,還是那張要命的報價單,如今這報價單成了鐘毅書記揪著不放的“催命符”。
周海英心裡實在沒想到市委書記會把一張小小的報價單看得如此之重,不禁在心裡暗暗罵道:鐘毅,一個土包子,沒見過什麼世麵,能有多大個事?不過是一張報價單,又沒有實際發生采購行為。雖然他嘴上這麼想,但心裡還是有些發虛,畢竟這件事要是深究起來,自己也脫不了乾係。他也早早地準備了備用方案,假如商恒華頂不住壓力交代出來,還有羅騰龍可以背鍋。
轉念又想,商恒華那個膽小怕事的家夥,怎麼可能頂住壓力呢?一個王瑞鳳就已經讓商恒華嚇得惶恐萬分,如果市紀委再介入,商恒華肯定會把自己交代出來。不過交代出來又能怎樣?價格不是自己報的,會也不是自己開的,自己也沒分管相關業務,到時候完全可以把這事推得一乾二淨。
人總是要自己勸慰自己,不然自己都能把自己嚇死。周海英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後,正想稍微放鬆一下,辦公室的電話就突然響了起來。
周海英的思緒一下被拉回現實,心裡煩躁不已,暗自嘀咕:又是哪個在這時候打電話?他一臉厭惡地拿起電話,就聽到電話那頭羅騰龍略顯激動的聲音:“周哥,晚上我已經約好了平安縣的王滿江和閆家文,他們從平安出發,大概六點鐘到咱們迎賓樓,你什麼時候過來?”
周海英微微皺眉,看了一眼話筒,心裡罵道:這個小王八蛋,真是舍財不舍命,這時候還想著掙錢。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找不到商恒華,誰又知道這價格是羅騰龍報的呢?想到這裡,周海英稍微鬆了口氣。
周海英不敢把眼下的壓力都告訴羅騰龍,彆看羅騰龍現在人模人樣,在商場上混得風生水起,可再有錢,在官員麵前,商人終究還是處於弱勢地位,算不上體麵人物。
周海英故作輕鬆地說道:“哎呀,我今晚實在不巧,一會要陪王市長吃飯。王滿江他倆都不算體製內乾部了,你們民營企業家之間的事,你們先談。最後遇到問題,我和丁局長再出麵。”他一邊說著,一邊在桌子上隨意地翻著文件,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自然一些。
羅騰龍在電話那頭有些著急地說道:“周哥呀,王滿江雖然不是領導乾部了,但在平安縣還是有一定威望的。他既然來了,您不和他見個麵,我怕接待不好,到時候影響咱們的生意。您還是抽個空過來一下吧。”
“你沒聽說過‘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嗎?”周海英冷冷地說道,“王滿江已經不是平安縣人大主任、政協主席了,提前退下來,現在就是個普通的老王,沒多少麵子了。你們先談著,有需要我再出麵。”說完,他不等羅騰龍再說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王滿江也是陰差陽錯輸了換屆的錢,結果地委直接要求他提前退休。退休後的王滿江並不甘心就這樣閒著,繼續“發揮餘熱”,和老閆一起搞起了建築公司。靠著當組織部長積累下的人脈,再加上自己的一些手段,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承接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項目,從一個內退乾部搖身一變,成了小有名氣的民營企業家。
周海英掛斷電話後,這時辦公室曹主任輕輕地推門走了進來。
周海英抬起頭,有些不耐煩地問道:“怎麼,時間到了?要去接王市長了?”他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手表。
“周書記,我來給您彙報。”辦公室曹主任小心翼翼地說道,“剛剛黃科長又打來電話,說王市長直接去人民醫院看望夏南平主任了。”
周海英一聽,直接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大聲說道:“啥玩意?快快快,派車派車,趕緊去!攔住她攔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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