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說道:“亞男,我要是去其他地方,肯定會帶著你。可這次去的是東洪,那地方條件艱苦,到現在去光明區的公路都還沒修好。我都不知道之前搞高標準公路建設的時候,他們是怎麼安排的。你跟著我去那兒,不像在臨平,想回市裡或者平安縣,坐個公共汽車就能回去。那邊公共汽車一趟不知道要多久,你去了可要吃苦的。”
亞男目光堅定地抬著頭說道:“陽哥,這個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張書記想讓我去市裡,可我覺得,就我這情況,去市政府也不太合適。我還是想在基層多鍛煉鍛煉。”
我說道:“亞男啊,你要是想留在基層,就繼續在臨平唄。要是不好開口,我可以幫你找領導說說。你是想留在縣委,還是想去縣政府,或者去城關鎮,都不是什麼難事。”
亞男說道:“陽哥,我現在還沒想好,等我考慮清楚了再跟你說,反正你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
兩人正說著,張叔帶著狗屁帽子走了進來。他看到亞男和我在閒聊,便說道:“正好你倆都閒著,走,跟我到鄉鎮上去轉轉……”
同一時間,在東投集團,二哥正陽和胡曉雲一大早就踏上了前往省城的路程。出發前,東投集團的一把手齊永林親自撥通了在省城經貿委擔任主任的校友的電話。這件事已經說了兩次,省經貿委決定出麵組織省城的各大商場招商部門,為高粱紅酒廠舉辦一場推介會。此時,齊永林正坐在寬敞的辦公室裡,專注地看著關於成立汽運公司的報告。
東投集團內部也已經有了初步的分工規劃。羅明義主要負責籌建建築公司和交運公司,也是整日忙碌於各項籌備工作,與各方溝通協調;方建勇則全身心投入到百貨公司的籌建事務中;胡曉雲負責酒水銷售和農資領域,開拓業務;鄒新民則承擔起紀檢工作。
齊永林放下手中的材料,看著坐在對麵的羅明義說道:“明義啊,你這個方案提得相當不錯,尤其是成本方麵,算得清清楚楚。照這樣來看,隻要拿下通往上海和進京的線路,咱們這個運輸公司當年就能實現盈利嘛。”
羅明義微微皺著眉頭,一臉憂慮地說道:“關鍵是我們已經和省交通廳對接了好幾次,可他們就是不願意先給我們審批,說是東原地區目前已經有幾家跑長途運輸的公司了。”
齊永林隨手又翻了翻材料,頭也沒抬,低聲問道:“都是誰啊?市縣兩級交運公司嗎?”
“不是交運公司,是騰龍公司。”
齊永林聽到“騰龍公司”這個名字,大腦迅速運轉起來,努力回憶著這個公司的情況。思索了片刻,在他擔任市長的這麼多年裡,印象中並沒有叫騰龍公司的國有企業。可這個名字聽起來又有些耳熟,一時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羅明義見狀,自然地將騰龍公司的背景詳細地向齊永林做了介紹。
齊永林聽完,猛地一拍桌子,氣憤地說道:“咱們省廳的同誌這是在瞎搞啊!騰龍公司就是個皮包公司,這樣的公司怎麼可能剛成立就拿下長途線路的運營權,這不是胡鬨嗎?”
羅明義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現在問題的關鍵就在這兒,我了解了,龍騰公司就幾台跑省城的客車,根本沒有50座以上的長途客車,按照省廳的規定,一個地區隻允許設立一家負責長途運輸的公司。現在連市交運公司都沒拿到這個資質,卻被這家剛成立不久的民營公司給搶先了。”
齊永林不自覺地拿起桌上的筆,在手中轉了一會兒,然後說道:“這個龍騰公司背後肯定有問題,我看就是周鴻基在搗鬼。平日裡看起來道貌岸然,口口聲聲說廉潔奉公,結果呢,自己倒是清廉了,卻讓兒子辭職下海做生意。他兒子靠著他在整個東原賺得盆滿缽滿,簡直就是個偽君子,偽君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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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明義眉頭緊鎖,滿臉無奈地說道:“是啊,現在這事兒棘手得很。我特意找了省財政廳的朋友,想著讓他給交通廳通融通融。按常理來說,財政廳在行政架構裡的地位,怎麼也比交通廳要高一些吧?可沒想到,人家根本不把我朋友的麵子當回事兒。這事兒辦得,讓我那財政廳的朋友在中間特彆尷尬,都覺得下不來台。”
齊永林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身體微微前傾,神色凝重地說道:“咱們可不能病急亂投醫,做事得有個章法,有明確的目的性和針對性。現在是不是還是周鴻基在分管交通這一塊?”
“沒錯,就是周鴻基在分管交通,而嶽峰主要負責農業方麵的工作。”羅明義趕忙回應道。
齊永林聽聞,嘴角泛起一絲不屑,冷哼一聲道:“哼,這兩人啊,簡直就是一丘之貉。”說著,他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在桌子上輕輕砸了幾下,隨後緩緩站起身來。他轉過身,目光落在背後那幅放大的同學照上,照片裡一張張熟悉的麵孔,如同電影膠片一般,在他的腦海中一一閃過。齊永林心裡暗自思忖,如今同學裡麵,在省城混得有頭有臉的,算起來還有兩個。就眼前這事兒而言,不過是辦一個長途線路的審批,犯不著動用那些過硬的關係。況且,自己對省交通廳的王振宇幾個領導,平日裡也算有些交情,多少還是比較熟悉的。齊永林一邊想著,一邊伸手拉開辦公桌的抽屜,翻出那本有些陳舊的通訊錄,手指在上麵快速滑動,找到了省交通廳的聯係方式。他這才想起,原廳長王瑞紅已經退休了,自己的通訊錄還沒來得及更新。再看幾個副廳長的信息,王振宇這麼多年一直兢兢業業抓業務,卻至今也沒能順利接班,依舊還是副廳長,交通廳廳長的位置,到現在都還空懸著,不知花落誰家。
齊永林抬起頭,看向站在一旁的羅明義,手中拿起電話,卻又在即將撥通的那一刻停住了,猶豫了一下後說道:“明義啊,你先回去吧。這事兒我得好好琢磨琢磨,想想究竟該找誰幫忙合適。”
羅明義心領神會,微微點頭,轉身走出了辦公室。門緩緩合上,齊永林獨自留在屋內,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他心裡十分清楚,要不要給王振宇打電話,這實在是個艱難的抉擇。畢竟自己如今已不再是東原市市長,往日的權勢和地位早已成為過去式。在省城這個大舞台上,去求王振宇幫忙辦這件事,要是對方擺起領導的架子,直接拒絕,那自己可就顏麵掃地,丟人丟到家了。可是,這件事又不能就這麼拖著不管,總得想辦法解決。要說去找市裡的領導吧,倒也不是完全行不通,隻是自己頭上還頂著個前市長的光環,去找那些曾經的老下級幫忙,從麵子上來說,實在是有些拉不下臉。
齊永林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內心的掙紮愈發激烈,心裡感慨道,千難萬難求人最難啊。最終,一屁股坐下,他咬了咬牙,一把抓起電話,手指微微顫抖著撥通了王振宇的號碼。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齊永林像是條件反射一般,不自覺地竟然站了起來,臉上瞬間堆滿了笑容,儘管對方看不到,他還是用極為熱情的語氣說道:“喂,振宇廳長嗎?我是東原齊永林啊!”
王振宇正在辦公室裡忙碌著,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齊永林的聲音,第一反應是想調侃幾句,諸如“喲,齊市長,大忙人啊,今兒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啦”之類的話都已經到了嘴邊。可話還沒出口,他突然回過神來,意識到齊永林早已不是東原市市長了。而且,最近也聽說東原市的市長換成了一位縣委書記,這人事變動,讓王振宇也摸不著頭腦,心裡直犯嘀咕,省委這是在搞什麼操作啊?再聯想到自己,在省交通廳辛辛苦苦抓業務這麼多年,副廳長的位置一坐就是好些年,眼巴巴地盼著能轉正,可廳長的位置都空了三個月了,原本傳言說東原市市委副書記鄧牧為要來接任廳長,結果人家卻去了省勞動人事局當局長,自己的轉正之路依舊遙遙無期。這麼一對比,王振宇對齊永林竟生出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兩人先是寒暄了幾句,氣氛看似輕鬆,實則暗藏尷尬。接著,齊永林便小心翼翼地表明了來意,希望東投集團的工作能得到交通廳的支持,尤其是長途線路的審批。王振宇聽完,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其實他猶豫的原因並不複雜,在省廳裡,各個領導的分工十分明確,自己一直以來主要負責建設這一塊的事務,對運輸業務那是完全不沾邊。在這種體製內,關係錯綜複雜,極為微妙,不是自己分管領域內的事兒,誰都不敢輕易表態,一旦說錯話、表錯態,很可能就會引發一係列不必要的麻煩,特彆說又關乎長途線路審批。
辦公室裡,窗外的風輕輕拂過,淺藍色的窗簾隨之微微飄動,發出沙沙的細微聲響。王振宇坐在辦公桌前,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右手下意識地拿起一支鋼筆,在手指間緩緩轉動著,臉上重新擠出一絲笑容,對著電話說道:“永林啊,你這次可真是找錯人啦。你也了解我,這麼多年一直撲在建設工作上,運輸業務那塊兒,我從來都沒管過,現在是雷廳長在負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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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永林聽到“雷廳長”這三個字,原本還帶著期待的心情瞬間沉入了穀底,心裡猛地一哆嗦。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當年被雷紅英折騰得焦頭爛額的情景,其實自己本身並沒有什麼大問題,就因為雷紅英在背後攪和,硬是把自己的市長位子給攪黃了。如今這位雷廳長,自己並不認識,自己貿然打電話過去求人幫忙,人家能給麵子才怪呢。
儘管心裡明白希望渺茫,但齊永林還是不甘心就這麼放棄,他稍微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振宇廳長啊,您可彆這麼說。怎麼說您也是省交通廳的元老級領導了,在廳裡那是德高望重。您就給底下的處長們打個招呼,他們肯定會給您麵子,這事兒說不定就成了呢。”
齊永林說的不錯,自己打個招呼,這事確實也就成了,但自己為啥要去因為一個被貶了的市長去得罪雷廳長那?
電話那頭,王振宇輕輕笑了兩聲,那笑聲裡滿是無奈,他歎了口氣說道:“永林同誌啊,你是當一把手當慣了,不太了解我們這些副職的難處啊。我要是真給處長打了這個招呼,他們表麵上肯定會答應,可我這邊電話剛掛,人家分管領導馬上就會知道。你也清楚,現在廳裡的關係盤根錯節,複雜得很啊,很多事兒都特彆敏感、微妙。兄弟我在電話裡,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才好啊。”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齊永林徹底明白了王振宇的意思。他滿心的期待瞬間化為泡影,無奈之下,隻能強裝鎮定,又和王振宇寒暄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他緩緩坐回到椅子上,身體像是被抽去了力氣,整個人顯得有些疲憊。他眉頭緊鎖,眼睛盯著辦公桌上雜亂的文件,心裡不停地琢磨著:這事兒難道真的就沒辦法了?難道真要厚著臉皮去找王瑞鳳幫忙?對,去找王瑞鳳!
此刻,在市委辦公室裡,王瑞鳳正全神貫注地看著麵前那份厚厚的審計報告。她的辦公室布置得簡潔而大方,沒有過多華麗的裝飾,一切都顯得那麼井然有序。經過長達兩個多月夜以繼日的艱苦審計工作,如今總算全麵結束了,可結果卻讓人憂心忡忡。報告裡呈現出的不少問題線索極為複雜,就像一團亂麻,讓人一時難以理清頭緒。
從審計結果來看,全市涉及的違規資金數額驚人,多達上千萬元。當然,違規並不等同於違法,其中一部分是因為手續和程序上的不規範導致的,可還有一些問題,光從表麵看,就知道相當嚴重,很可能牽扯到深層次的違紀違法行為。
王瑞鳳抬起頭,目光從密密麻麻的審計報告上移開,看向坐在桌子對麵的夏光春,神色嚴肅地說道:“夏局長,從這份報告來看,這個建委係統裡存在的問題可不少啊。”
夏光春身子微微前傾,毫不掩飾地說道:“市長,這個建委啊,主要問題其實並不在現在的班子,根源出在之前的建設局。那時候管理混亂,很多賬目簡直亂得一塌糊塗。就從目前這些線索來看,有些賬目背後很可能存在重大的違紀風險。至於後續的調查工作該怎麼開展,瑞鳳市長,您得給我們明確個方向。”
王瑞鳳微微皺了下眉頭,認真思考了片刻後說道:“夏局長,你這話可就不太對了。難道我不給你明確指示,你的工作就不開展了嗎?你們審計部門的職責是法定的,可不是由我來定的。該查的必須一查到底,遇到必要的情況,完全可以延伸審計範圍,深挖問題根源,絕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處。”
夏光春聽完,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市長,既然您這麼指示,那我們這就行動,馬上把建築總公司的賬給封了,從這裡入手,徹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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