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昌全聽到這兒,心裡頓時湧起一股暖意,也不禁有些佩服自己的口才和聰明才智。他心想:看看自己這趟來市委,不虛此行啊。要是唐瑞林副書記去平安縣,鄭紅旗就算再有能耐,也不敢輕易動自己。以前,齊永林是市長,平安縣上上下下都忌憚鄭紅旗。如今,齊永林都成了企業乾部,彆說自己這個縣委副書記,就是城關鎮的普通乾部也知道,鄭紅旗的政治前途,可不像大家想象的那麼明朗。
魏昌全從唐瑞林的辦公室出來,春日的陽光正斜斜地照進市委大樓的走廊,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他的右手不自覺地摩挲著公文包的搭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嘴角卻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那是一種在官場博弈中暫時占得先機的微妙得意。想起唐瑞林最後說要親自去平安縣,他的後背微微挺直,腰板也硬朗了幾分,仿佛瞬間卸下了肩頭的重擔,心裡暗道:朝中有人才好做官啊。
而吳香梅一行人正好從張慶合辦公室出來。好巧不巧,四人在走廊裡迎麵碰上了,熟人見麵自然分外熱情,大家寒暄了幾句。特彆是趙東和魏昌全,兩人用力地握了握手。趙東心情不錯,能夠在市長家裡吃飯,這對縣委副書記來講,是值得一件炫耀的事,但話到嘴邊,趙東又忍住了,畢竟,彆人沒有吃的,自己有吃的,自己有吃的也就算了,千萬不能發出聲音。
魏昌全小聲對趙東說:“我剛才還想著給你打電話呢,晚上去迎賓樓,今天秘書長也參加。”
趙東趕忙跟吳香梅和張雲飛打了個招呼,讓倆人呢先行下樓。
兩人待吳香梅和張雲飛下樓之後,稍慢幾步,選擇乘坐另外一部電梯。電梯裡沒有其他人,運行得十分平穩,說話也方便。魏昌全感慨一聲,也是覺得遇到了知音,馬上把東投集團與聯營公司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趙東說了。畢竟趙東也以另一個身份,入股了龍騰公司的長途客運業務。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走出了市委大院。大院裡,梧桐樹下新發的嫩芽還泛著白色的骨朵,花園裡,兩個大爺拿著掃帚和拖把,正仔細地在大院裡巡查,隨時把地麵上的垃圾、雜草,還有掛在樹枝上的雜物清理到鐵簸箕裡。趙東聽完,很是不解地說:“昌全啊,你這辦的什麼事兒啊?你這是跑到唐書記跟前告狀來了呀。”
“哎呀,談不上告狀,我就是來彙報工作,順便領導問到了,我反映個情況。”魏昌全解釋道。
趙東搖了搖頭,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魏昌全是平安縣委副書記,又不是臨平縣委副書記。論資曆,魏昌全比自己還老,自己何必在這時候多說呢。
魏昌全看趙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說:“趙東啊,有什麼話彆藏著掖著,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趙東見魏昌全一臉誠懇,便說:“哎呀,我的意思是,鄭紅旗書記是你的頂頭上司,你跑到市委領導麵前告你頂頭上司的狀,這不明智。你們總還要在一個鍋裡舀飯吃,城關鎮書記就是個正科級乾部,他調整的是你城關鎮的職務,又不是你縣委副書記的職務。所以,人家縣委有權這麼做。唐書記這次去,雖然是給你撐腰,但我覺得,要是鄭紅旗堅持,這局麵不好改變。再說了,昌全,你拿領導壓人,以後在平安縣怎麼和大家相處啊?”
春風和煦,春光暖人,魏昌全的後背瞬間繃緊,冷汗順著脊椎骨滑進衣領。他望著遠處市委大樓前飄揚的紅旗,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政治棋盤上走出的這步險棋,或許早已被內部人趙東看穿。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隻能強作鎮定:"都是為了工作,為了城關鎮的發展..."聲音卻比剛才低了幾分,尾音消散在春日的微風裡。
按照黨的組織原則,下級可以向上級反映問題,可越級反映直屬領導的問題,確實不明智。但此刻,魏昌全也沒法再跑回唐瑞林的辦公室,讓他改變安排。
趙東自然清楚魏昌全在龍騰公司長途客運業務上有股份,這不關鍵,畢竟多數領導乾部,都再變著花樣的參與了一些生意。這時候也不好再說什麼,心裡隻是感慨一句:“昌全啊,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連自己都騙呢?”
魏昌全也歎了口氣,說:“那這樣,晚上和秘書長見麵之後,我們再說。”
趙東自然不好直接說自己要去張慶合家裡吃餃子,便找了個彆的借口,把魏昌全的邀約推掉了。
在迎賓樓財務科辦公室內,牆麵原本潔白的白色石灰,如今已有幾處泛黃,邊角處還出現了小塊剝落,恰似歲月留下的斑駁痕跡。
王曌端坐在辦公桌前,神情專注,正全神貫注地傾聽財務科長算賬。
當下,龍騰集團的收入主要依靠兩大關鍵板塊。迎賓樓在日常運營中,基本維持著收支平衡的微妙狀態,每個月也僅有少許盈餘。而真正成為公司盈利中流砥柱的,當屬龍騰運輸公司的貨運板塊和建築公司。建築公司不講,僅僅運輸公司麾下的四五十輛解放卡車,猶如一條條威風凜凜的鋼鐵巨龍,雄赳赳氣昂昂地穿梭於省內外的各個城市。車身上龍騰集團卡通龍頭的標誌醒目耀眼,再加上周海英、常雲超、丁剛、丁洪濤等人,在東原市黨政機關以及各大國有企業中精心編織起廣泛的人脈關係網,使得貨運業務如同奔騰不息的江河,源源不斷,一天都未曾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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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龍騰運輸公司的整體規模一路高歌猛進,已然穩穩超越了交通局的交通運輸公司,在貨運領域獨占鼇頭,成為東原市當之無愧的行業龍頭。這一業務板塊,一直是周海英委托羅騰龍投入大量心血重點主抓的項目,也是羅騰龍在在集團中還有些話語權的關鍵舞台。
王曌為人精明,精於算計,在公司裡素有“鐵算盤”的稱號。財務科的趙科長手中的算盤劈裡啪啦的響,嘴裡念念有詞,以極快的語速逐算著每一筆單據的收入。
迎賓樓財務科的日光燈管發出"滋滋"的電流聲,王曌的指甲無意識地叩擊著辦公桌,眼睛盯著趙科長手中上下翻飛的算盤。她的白襯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精致的鎖骨鏈,在這個講究樸素的年代,這樣的裝飾既低調又彰顯品味。待趙科長停下手中算盤,微微喘了口氣,還沒來得及報出最終數字,王曌便脫口而出:“這個月賬上的盈餘有24萬?”
趙科長是個四十多歲的女同誌,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些許痕跡,卻也賦予了她沉穩與乾練。她是龍騰集團從建委財務科挖過來的專業會計,如今在龍騰集團擔任財務科長,在公司財務領域頗具威望。此刻,她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詫異與欽佩,看向王曌,手中的算盤差點滑落,驚訝地說道:“王總啊,我在這兒打算盤,您都能算出數來?這也太神了吧!”
王曌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一絲謙遜,說道:“你報賬的時候我聽得仔細,順便跟著算了一下。”
趙科長暗自佩服,輕輕搖頭,感慨道:“哎呀,王總啊,您這學醫學護理真是屈才了,您就該是學會計出身的!這心算能力,我乾了這麼多年財務,都自愧不如啊。”
王曌笑著擺了擺手,說道:“快彆這麼說了,都是日常工作積累的經驗罷了。不過,這個月的收入確實比上個月高一些。”
趙科長聞言,原本舒展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麵露難色,猶豫了一下,說道:“雖然收入高了,可賬上沒那麼多錢。這個月,咱們羅總取走了十萬塊錢。”
王曌一聽羅騰龍取走了十萬塊,原本輕鬆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眼睛微微睜大,追問道:“他取十萬塊錢乾什麼?”
趙科長尷尬地笑了笑,無奈地說道:“我哪好問總經理取錢乾啥呀,我隻能照單付錢嘛。我當下屬的,按流程辦事兒唄。”
王曌心裡犯起了嘀咕,她輕輕轉動手中的鋼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龍騰集團可不是普通的小公司,表麵上羅騰龍是總經理,在公司裡呼風喚雨很是風光,可實際上背後的利益關係錯綜複雜,宛如一團亂麻。到底有多少實際股東,彆說她不清楚,恐怕連羅騰龍自己都沒法完全弄明白。因為股東裡不少都是用他人身份入股的,而這些看似陌生的名字背後,都是東原市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他們的勢力盤根錯節,牽扯著公司的方方麵麵。周海英雖不常在公司,卻一直很注重公司的規範化建設,特意規定任何超過一萬塊錢的支出,都必須有他點頭簽字才行。
王曌心裡有些不安,她放下手中的鋼筆,坐直身子,語氣中帶著一絲謹慎,問道:“有周總的簽字嗎?”
趙科長笑著解釋道:“哦,沒有周總的簽字,但是有周總的簽章。”
從法律意義上講,簽字和簽章具有同等效力。聽到有周海英的印章,王曌心裡踏實了一些。她知道周海英一向對自己的印章保管得極為謹慎,印章平常都放在辦公室的保險櫃裡。畢竟羅騰龍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私自挪用公司十萬塊錢。
龍騰公司有著完善的財務製度,每一筆資金的流向都有嚴格記錄和審批流程,這也是眾多領導乾部願意入股的重要原因,他們看重的就是公司嚴謹規範的管理,能讓自己的投資穩穩當當。
正說著,準備在晚上安排招待事宜的周海英來到了門口。周海英抬起手,十分紳士地敲了敲門,指關節與門板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隨後,他朝著王曌招了招手,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說道:“你忙完沒有啊?忙完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王曌整理了一下桌子上雜亂的報表,將報表邊緣對齊,整齊地疊放在一起,起身跟著周海英前往他的辦公室。
王曌腳蹬一雙黑色高跟鞋,鞋跟細長,每走一步都發出清脆的聲響,在走廊的地麵上敲擊出富有節奏。上身穿著一件深紅色的皮夾克,隨意地敞開著,皮夾克質地柔軟,泛著細膩的光澤。透過辦公室的玻璃幕牆,能看到外麵陽光熾熱,春日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下來。
在屋內,已經能感受到些許悶熱,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絲慵懶的氣息。皮夾克下麵是一件白色襯衣,質地輕薄,隱隱約約露出黑色的內衣肩帶。周海英不經意間瞥了一眼,注意到了這一細節,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
王曌的頭發並非黑色,而是緊跟潮流,學著香港明星的樣子,染成了淡淡的黃色,發絲在走動間輕輕飄動,還散發著蜂花洗發水的香氣,那股清新的香味在空氣中飄散開來。
沒等周海英開口詢問,王曌便主動說道:“周總,這個月的賬已經算出來了,這是報表,我和趙科長已經核對過一遍了。”說著,她雙手將報表遞向周海英,動作恭敬而熟練。
周海英接過報表一看,顯示有24萬5千塊錢的營業純收入,他微微點頭,臉上露出頗為滿意的神情,將財務報表隨手放在桌子上,說道:“嗯,這個月春暖花開,正是跑車的黃金時間,效益不錯。這個月,我看這樣,給每個開車的師傅配五雙勞保手套,再發兩雙黃底膠鞋,肥皂也給大家配一點。勞保用品方麵,一定要保障到位。咱們公司能有今天的成績,離不開這些師傅們風裡來雨裡去的辛苦付出啊。”
王曌點了點頭,重複了一遍周海英說的話,聲音清脆響亮,幾乎一字不差。
周海英聽後,滿意地再次點頭,接著說道:“先取15萬出來,建築公司那邊的工程正到了關鍵時候,資金得跟上。”
王曌馬上說道:“賬上沒有15萬,隻有14萬5。之前不是您提走了10萬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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