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昌全憤怒地叫了一聲,說道:“彆在這兒假惺惺了!彆敢做不敢當!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大家都是縣委常委,在這官場摸爬滾打這麼多年,誰不清楚你那所謂的組織決議是怎麼回事?還不是你把個人意誌強加給組織,把你的想法變成了組織意圖。這種哄小孩的把戲,就彆在我麵前演了。我在地委辦公室跟著周鴻基領導給乾部談話的時候,就見識過這種套路了。你彆以為我是三歲小孩,能被你糊弄過去!”
鄭紅旗看了看曉陽,又看了看魏昌全,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昌全,如果你不是抱著解決問題的態度,那這事兒咱就先不談了。等你什麼時候冷靜下來,能理性思考了,再來找我。現在這樣吵下去,沒有任何意義。”
魏昌全伸出一根手指,指著鄭紅旗說道:“紅旗同誌,我不找你談,以後也不會找你談。我去找市委,市委不行我就去找省委,我要反映你的問題,反映你在和東投集團合作這件事上暗藏私心,濫用職權!”
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馬軍端著自己的搪瓷茶缸,看了一眼鄭紅旗,又看了眼魏昌全,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說道:咋啦,小魏,火氣這麼大?城關鎮早上吃火藥啊,我在樓下還以為大院外麵誰在罵街那,這是縣委,這是書記的辦公室,有啥話,給我好好說。
魏昌全一看是馬軍,鼓足勇氣想說什麼,還是沒有張口,
曉陽趕忙說道:“昌全啊,彆衝動,你聽我講,龍騰公司……”話到嘴邊,曉陽卻猶豫了。是啊,龍騰公司確實是個如假包換的皮包公司,可這種話能在這時候公開說嗎?現在的情況已經夠亂了,要是說出來,說不定會把事情鬨得更不可收拾。以魏昌全現在的狀態,這話也未必能說服他。曉陽的話卡在喉嚨裡,如鯁在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魏昌全冷哼一聲,說道:“紅旗書記,咱們市紀委見!”說完,他猛地一甩門,“砰”的一聲巨響,整個辦公室都跟著震動了一下。魏昌全大步離開了,他的背影顯得有些決絕,這是要和鄭紅旗徹底決裂。
馬軍端著搪瓷缸子,順勢也就跟在後麵,道:小魏,多大個事,還紀委見,來,先到我辦公室,先讓大爺見識見識多不得了的事,不要動不動就去找什麼紀委,就是找到省委還是在縣委辦。
曉陽看著鄭紅旗,隻見鄭紅旗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甚至還帶著一絲輕鬆。直到辦公室的門輕輕關上,鄭紅旗才長歎一口氣,說道:“這個昌全同誌,非要把事情鬨大,局麵都快沒法收拾了。不過這樣也好,本來想在縣委層麵解決這個問題,他卻非要把事情往大了搞。曉陽,空了通知老馬主任、友福縣長,咱們下午去趟市裡,拜訪計劃委員會和省開發銀行的領導,爭取項目貸款。”鄭紅旗一邊說,一邊揉了揉太陽穴,顯得有些疲憊。
曉陽猶豫了一下,說道:“紅旗書記,我已經通知了縣計委的盧主任還有財政局的董局長,那昌全常委那邊……就由著他去嗎?他要是真去市委告狀,這影響可不好啊。”
鄭紅旗一臉淡定地說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我們不能因為他的任性而亂了縣裡工作的節奏。我們要相信市委、市政府有正確的判斷能力,能夠公正地處理這件事情。咱們還是要把精力放在推動縣裡的發展上,這才是重中之重。”
曉陽心裡明白,鄭紅旗書記說得有道理,但她還是隱隱有些擔憂。不過,也清楚,在這個時候,必須堅定地和縣委書記站在一起。作為紅旗書記一手推薦的縣委常委,又分管工業經濟、鄉鎮企業的副縣長。
曉陽說道:“紅旗書記,這事兒咱們要不要先給市委市政府通個氣?提前說明一下情況,也好讓市委市政府有個心理準備。”
鄭紅旗搖了搖頭,淡定地說道:“唉,沒必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彆搞得像是在市委領導麵前相互告狀似的。這樣隻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不利於問題的解決。我相信市委、市政府有正確的眼光和思維來判斷、處理這件事。我們隻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問心無愧就好。”
上午的時間,陽光明媚,我和常委副縣長曹偉兵以及縣水利局的幾個同誌,陪著市水利局局長連心和省水利廳規勘察設計院的幾位專家也一同到了馬關鄉,實地勘察水庫選址情況。
市水利局局長連心親自陪同,他身材高大,穿著整潔的藏藍色中山裝,臉上帶著一絲威嚴。勘察設計院的專家們在市裡與連局長彙合後,便乘坐著車輛,從市水利局出發前往馬關鄉。一路上,車輛揚起的塵土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明顯。在二嫂舒清的牽線引薦下,我和張叔初步拜訪了省水利廳。
省水利廳的要求並不複雜,要想拿到省裡的扶持資金,必須得由省水利規劃設計院出具規劃方案,省水利廳才會撥款,不過撥款的總額並不多。按照五類水庫的分類標準,大概是按水庫總造價的20左右進行補貼,也就是說,還有80的費用需要自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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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馬關鄉,省市縣鄉四級有關單位聚集了二三十人,陪同著省水利廳勘察設計院的馬總工和勘察設計院的幾位專家進行勘查。此
時,陽光灑在大地上,有些刺眼。帶隊的馬工程師戴著一副黑色邊框眼鏡,鏡片厚厚的,衣著樸素,稀疏的花白頭發在微風中輕輕飄動,顯得有些淩亂。
幾個助手各自拿著儀器,又是觀測又是測量,又是挖掘查看,忙得不亦樂乎。他們手中的儀器發出輕微的嗡嗡聲。
馬總工和連局長很熟,兩人一邊交談,一邊拿著地圖和相應的儀器,不時地進行觀測、比對。馬總工的眼神專注,手指在地圖上比劃著,嘴裡不時地說著專業術語。
一行人站在高坡上,看著初步規劃的水庫選址,看了一會之後,他大聲說道:“你們幾個過來一下。”他的聲音在空曠的田野上回蕩。
我聽聞馬總工召喚,與曹偉兵副縣長迅速對視一眼,兩人眼中均閃過一絲緊張與期待。腳步匆匆,身後縣水利局的同誌們也趕忙跟上,一行人迅速圍攏到馬總工身旁。此時,日光灑下,在眾人身上勾勒出長短不一的影子。
馬總工麵色凝重,抬手扶了扶鼻梁上那副厚鏡片的眼鏡,目光掃過眾人,緩緩開口:“你們選的這個地方,不太適合建水庫啊。”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指向周邊,“首先,這裡地勢偏高,瞧見旁邊那片村莊了吧,要是往下深挖建庫,搬遷安置村民就是個大難題,且工程量巨大,耗時耗力。再者,”馬總工微微俯身,從地上抓起一把土,撚了撚,土粒從他指縫間簌簌落下,“剛才現場查看過,這裡的表層粘土太薄,若要建水庫,得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去處理軟土地基,不然的話,水庫會滲水的,這成本可就大大增加了。”馬總工眉頭緊緊皺起,額頭上擠出幾道深深的紋路,眼神中滿是憂慮。
我一聽,心裡“咯噔”一下,仿佛有一塊大石頭猛地沉了下去。不由自主地往前跨了一步,雙眼睜得滾圓,焦急地盯著馬總工,問道:“馬總工,那現在該怎麼辦啊?咱們前期為了選這個址,做了不少調研工作?”
馬總工直起身子,目光望向遠方,若有所思地問道:“以前這裡是不是發生過決堤啊?我瞧這周邊地形,總覺得有些眼熟。”他的聲音沉穩,在空曠的選址地悠悠回蕩。
縣水利局的局長韓冰微微側身,對著身旁的馬關鄉黨委書記黃修國說道:“黃書記,我印象中這裡離決堤口好像不遠。我之前查閱過一些資料,對這一帶的水利曆史有點印象。”韓冰說話時,一隻手不自覺地摸了摸下巴,臉上帶著回憶的神情。
黃修國在馬關鄉土生土長、對當地情況了如指掌的書記,聞言迅速抬手,手臂直直地指向遠方,大聲說道:“各位領導,決堤口還在前麵兩三公裡的地方。沿著這條小路一直往前,過了那片樹林就能瞧見。不過,那片地方有水,恐怕施工難度大啊。”
馬總工聞言,帶著一絲欣喜:“現在就是要找有水的地方嘛。一般來講,決堤口地勢都比較低窪,從工程角度來說,在咱們平原地區修水庫,下挖處理是常規操作。就目前情況來看,現在正值枯水期,你們瞧這河麵,窄得可憐,又趕上灌溉高峰期,上遊流下來的那點水,到處都被抽水機抽走了,有水的地方,說明黏土層厚,滲水差嘛。”馬總工一邊說著,一邊抬腳踢了踢腳下乾涸的土地,揚起一小片塵土,“咱們規劃水庫,必須得從豐水期的情況來全盤考慮。豐水期的時候,你們這邊河麵最寬能達到多寬?”馬總工說著,從衣兜裡掏出一個小巧的筆記本,隨手翻開,拿起彆在本子上的鉛筆,準備記錄。
縣水利局局長韓冰連忙上前一步,微微欠身,恭敬地回答道:“馬總啊,根據我們以往的監測數據,最寬的時候能達到200多米。尤其是暴雨過後,河水上漲得厲害,河麵迅速變寬。”韓冰說話時,眼睛不時觀察著馬總工的表情,自然是希望自己提供的數據能對決策有所幫助。
馬總工再次點了點頭,合上筆記本,沿著河堤緩緩踱步。他一邊走,一邊抬頭觀察河堤的走勢,嘴裡念念有詞:“平水河泥沙含量大,河道形成了典型的寬淺型河道,季節性特征特彆明顯。你看現在這個季節,河都快斷流了,可到了汛期,河麵寬度預計能達到兩百多米,這對沿岸的河堤是個巨大的考驗。不過,”馬總工停下腳步,伸手拍了拍身旁的河堤,“我查看了你們的河堤,總體修得還算牢靠,用料紮實,建造工藝也過關,這為後續防洪建設打下了一定基礎。”馬總工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神色,目光順著河堤延伸向遠方,仿佛在腦海中勾勒出未來水庫建設的藍圖。
聽到河堤修得還算牢靠,曹偉兵趕忙探出頭,提高音量說道:“馬總工啊,自1984年起,縣委縣政府就鐵了心把河堤修建當作頭等大事來抓!每年投進去的資金,那可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真金白銀呐。您想想,這得下多大決心、花多大精力!這大堤,固若金湯啊。”此時,春日的陽光暖烘烘地灑在眾人身上,微風輕輕拂過,曹偉兵額頭上卻沁出了細密汗珠,眼神中滿是對馬總工回應的迫切期待,仿佛那眼神能直接將話語送到馬總工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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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心局長緊接著附和,一語氣篤定:“沒錯!每年光是整治平水河,省市兩級財政就得砸進去上百萬。這些年為了這條河,咱們各級可沒少下苦功夫,人力、物力、財力,哪樣不是往裡麵猛投。”
馬總工聽後,緩緩點了點頭,目光望向遠方緩緩流淌的平水河,嘩啦啦的水聲聲聲入耳,馬總工若有所思地開口:“你們對修水庫這事的考量,方向是對的啊。要是沒有水庫,平水河每年汛期都肆意妄為,1982年那場洪水,整個全省中西部就因為你們這裡決堤,連累了多少地方,財產損失不計其數。其實在上遊各市,早都建了不少水庫。但咱東原這兒,地勢太平坦了,之前大家都沒咋琢磨過修水庫這事兒。現在你們能提出這個想法,可真是抓住了根治水患的關鍵。”馬總工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指著平水河的流向,說出的話很有說服力。
黃修國見狀,趕忙上前一步,微微側身麵向眾人,臉上帶著詢問的神色:“領導,決堤口離這兒還有兩三公裡呢。大家商量商量,是走路過去,還是坐車去?”
馬總工思索片刻,抬眼望向遠方,沉穩地說道:“走路過去吧。這樣能近距離查看沿途地質條件,順便觀察水文狀況,看一看能不能發現些之前忽略的細節。”說罷,他轉身向身後的工程師們揮了揮手,大聲招呼:“大夥把設備都帶上,咱們沿著河堤,邊走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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