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正隨意地聊著,辦公室裡彌漫著輕鬆的氛圍,這時,魏昌全神情落寞,腳步沉重,戴著一副金框眼鏡,滿臉疲憊,仿佛被生活的重擔壓垮了一般,緩緩出現在門口。
周海英見狀,目光如炬,敏銳地察覺到魏昌全的臉色不對,整個人就像霜打的茄子,沒了精氣神。沒等魏昌全開口說話,周海英就主動說道:“看你這臉色,蠟黃蠟黃的,昨天沒睡覺啊?一點精神都沒有。”
魏昌全看到羅騰龍和商晨光也在,心中暗忖,有些話自然不好當著他們的麵說,便說道:“周哥,我有些話想跟你單獨交流幾句。”
羅騰龍很是不屑地看了一眼魏昌全,心裡想著,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秘書而已,你爹又不是什麼手握大權的領導乾部,若不是跟著周叔叔乾了幾年秘書,狐假虎威,你這縣委副書記上桌子的資格都沒有。
商晨光和羅騰龍出門之後,順手輕輕帶上了門。魏昌全馬上把上午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地與周海英和盤托出。周海英聽得全神貫注,麵色逐漸變得凝重,原本舒展的眉頭此刻緊緊地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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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英聽完之後,心裡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長途客運公司,即將迎來東投集團的衝擊。東原的客運市場規模雖然不小,但龍投集團的12輛客車投入之後確實效益可觀。
可如今東投集團與聯營公司合並的事情一旦落實,必然會對龍投集團的長途客運業務造成衝擊,這個市場一時間根本無法支撐三家長途客運公司同台競爭。到時候那些大小股東如果都來找自己退錢,自己又該從哪裡變出這麼一大筆錢來應對呢?其次才想到魏昌全的個人處境問題,魏昌全年紀輕輕就是縣委副書記,少年得誌,這個時候卻也是被組織拋棄了一樣,連鐘毅的麵都見不到了。
周海英帶著一絲不解,語氣中透著驚訝,說道:“這鄭紅旗就這麼膽大包天,說把你給免了就免了?鐘書記就聽他的了?他們難道就忘了你和我爸的關係?不知道唐瑞林副書記親自去給你站過台?他鄭紅旗就不怕得罪人?”
魏昌全萬分無奈地點了點頭,嘴唇微微顫抖,卻終究沒有說出一個字。此刻,千言萬語都化作了這無聲的點頭,其中的苦澀與委屈,如同一把把尖銳的刀,狠狠地紮在他的心頭,儘在這沉默之中。
周海英道:昌全,說話啊。
魏昌全道:鄭紅旗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啊,他眼裡隻有齊永林和鐘毅。
周海英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憤怒地一拍桌子,說道:“這個鄭紅旗,簡直是無法無天了,膽子這麼大了嗎?他難道不知道瑞林書記專門給你站台?”
魏昌全無奈地說道:“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關鍵現在我不知道他給鐘毅說了什麼,鐘書記連見都不見我,我現在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像被人一棍子打悶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上午我剛到縣裡,屁股還沒坐熱,市組織部的電話就打來了,火急火燎地讓我馬上回去。李學武已經同我談過話,市委已經決定要調整我的工作崗位了,具體什麼工作還在研究。”
周海英說:“我現在就給你周叔叔打電話。”
魏昌全苦笑一聲,那笑容裡滿是苦澀與無奈,說道:“電話不用打了。鐘書記已經給老領導通過電話了。按照學武部長的說法,周叔叔在電話裡很生氣,要求市委馬上對我做出處理,說這是在保護我。我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到底是哪門子的保護。所以我從市組織部出來之後,馬上就到你這兒了,大周哥,我真的不想乾了。”
聽到自己的父親周鴻基已然介入,並且是主動提出要免去魏昌全職務的,這讓周海英一時沒了脾氣。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心中滿是憤懣,卻又無處發泄,說道:“你周叔叔這個人啊,心裡隻有群眾,隻有公家的事。他就不想一想實際問題,也不考慮考慮我們的感受啊。等到他退下來之後,還有哪個人會記得他為東原的發展殫精竭慮、嘔心瀝血。人家隻會記住在任的領導。包括他鐘毅,也一樣,我敢打保票,他退休之後,沒什麼人會記得他鐘毅的。這些人都是老頑固啊,是被洗腦了。”
魏昌全說:“大周哥,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於事無補。我來的目的是兩個事。一個是正式跟你說一聲,城關鎮的事,我已經竭儘全力了,確實不能阻止他們的合作,我也很無奈啊。第二個是我的工作問題。李學武已經明確了,說組織上不打算讓我去政府工作了。我想,乾脆我和你一樣,到咱們龍騰公司來。”
周海英聽完之後,心裡萬分糾結,猶如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一方麵,東投集團與聯營公司合並的事情,必然會對龍投集團的長途客運業務造成一定衝擊。另一方麵,自然是魏昌全的安排問題。魏昌全年紀輕輕就當過縣委副書記,真的來了龍騰公司,總不能打發他到下麵的分公司吧,所謂的分公司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皮包公司而已,不好安排啊。
周海英想了想,慢慢的抽出一支煙來,丟給了魏昌全,倆人點火抽了煙之後,周海英才語重心長地說道:“昌全,我先不說公司的事。我先講你個人的事,個人好了公司才會好嘛,咱們折騰這個公司乾什麼,不就是為了讓大家都有些好處嘛。所以,我更關心的是你個人啊。咱們龍騰集團現在運轉得是不錯,但我們要做長遠考慮啊。咱們兩個人如果都從政府裡出來,以後有個什麼事,誰來照應啊?靠丁剛、丁洪濤他們幾個?不行啊,年齡大了。我看倆人一輩子,就到這個級彆了啊。所以,我們總要考慮他們退休之後的事,到時候政府可就沒人給我們說話了。我覺得你還是要留在裡麵。具體去哪個崗位,這兩天我們見見唐書記,和他好好商量商量,他在市委三把手,安排個副縣級乾部,一句話的事啊。”
魏昌全搖了搖頭,神色黯然,說道:“大周哥,實不相瞞啊,我覺得現在唐書記在市委雖然是副書記,三把手,但他現在根本沒什麼話語權。很多事鐘毅根本不和他商量,他這個副書記,有點形同虛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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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英自然知道魏昌全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唐瑞林從市政府臨時負責人的位置上,一下子被推到了市委副書記,這中間的落差,大家都能感同身受。此刻的唐瑞林,辦公室裡已經換上了“順其自然”四個字。
周海英微微頷首,神色凝重,語氣誠懇地說道:“唐書記那邊,當下的處境確實微妙啊,很多事情他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昌全,你真的更應該留在政府體係內。你才剛滿30歲,副縣級的行政級彆還在,很多乾部,30歲才剛解決副科啊。要是不去縣裡任職,往市直單位發展也是條不錯的路子。再不然,去一些企業也行,即便暫時當不了一把手,擔任個二把手或者副書記,憑借你的能力和經驗,也能很快打開局麵,炸穩腳跟嘛。”
魏昌全閉著雙眼,疲憊地靠在沙發椅背上,眉頭緊鎖,任由香煙慢慢的燃燒,今天走到這一步,就是那五萬乾股,這五萬乾股仿佛一座沉重的小山壓在他的心頭。此刻,他的內心猶如一片混沌的迷霧,迷茫而不知所措,完全迷失了前進的方向,實在想不出下一步到底該邁向何方。
實際上,今天魏昌全心急如焚,第一時間就給周鴻基的秘書打了電話,期望周鴻基能幫自己說幾句。然而,周鴻基的秘書在回電話時,語氣冰冷得如同寒冬臘月的堅冰,僅僅丟過來幾個字:“紮根基層,好好工作。”這簡短的話語,如同冰冷的子彈,徹底讓魏昌全茫然失措。
魏昌全已經兩次經曆失去縣委副書記職務的沉重打擊,內心的挫敗感和疲憊感早已達到了頂點,猶如喪家之犬急需找到心靈的撫慰。如今,他實在是提不起半點心思繼續在體製內摸爬滾打下去了。此前,他滿心期待著能進入周海英的公司,可現實卻如同一盆冷水,無情地澆滅了他的幻想。他心裡清楚,如果失去了副縣級乾部的身份,自己在企業家眼中,不過就是一個隻會耍耍筆杆子、舞文弄墨的普通人罷了,甚至還不如工地上搬磚的小工。畢竟,企業家們都是極其務實的,在他們眼中,寫得再花團錦簇、華麗無比的報告,都遠遠比不上實實在在、能轉化為利潤的業績來得重要。
魏昌全長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啊。實在沒辦法的話,市直單位我也不考慮了,當個副局長也沒啥意思,乾脆就去國有企業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謀個廠長書記的職位。我好歹在縣委乾過副書記,也積累了不少管理經驗,去國有企業擔任企業乾部,按道理來說,至少也得給我提班級吧。這些年我還當過農委主任,在噸糧田建設方麵可是取得了實打實的成果,就憑這些經曆,我覺得自己當個國企的書記,還是完全有這個可能的。”
周海英聽著魏昌全的話,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才猛地想起來,魏昌全曾經主管過農業工作。“是啊,農業工作……”周海英眼睛陡然一亮,馬上急切地說道,“昌全啊,市農業局下屬有一個農業開發總公司,旗下設有農資公司、土產公司七八家分公司,這個農業開發總公司可是正縣級單位。以你的工作經曆和能力,我覺得運作一下,還是有希望到農資公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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