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峰麵色嚴肅地說道:“什麼東西啊?連群同誌,我們之間可不能搞這些。咱們得以身作則,做好同誌們的表率。”
呂連群急忙解釋道:“書記啊,我能有今天全仰仗您的照顧。知恩就要圖報,我這次去考察,想方設法給您尋摸了點東西。恰好我知道您愛聽廣播、聽音樂,就在那兒找了一款日本的高檔音響,據說音質相當好。我們這種粗人聽不出來,很適合您這種有高雅品味的人,這純粹是我的一點心意。”
李泰峰嘴上拒絕,但內心裡十分高興。領導乾部嘛,其實圖的不是什麼東西,而是下屬知恩圖報的心態。他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再過多言語,但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欣慰。
到了縣委家屬院之後,李泰峰並沒有去迎接鐘壯的意思。作為縣委書記,自然要有縣委書記的姿態,不能失了身份。就這樣,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副縣長、公安局長沈鵬和畢百萬畢瑞豪兩人去迎接鐘壯,而李泰峰則和呂連群一起,在縣委招待所的院子裡散步。
院子裡種著一些花草樹木,鵝卵石鋪成的小徑蜿蜒其中,環境清幽。李泰峰主動說道:“朝陽縣長是不是住在招待所呀?也不知道他最近水庫的工作進展得怎麼樣了。”
呂連群馬上回答:“書記啊,這不是您安排的嘛,把小招的2號樓作為朝陽縣長的臨時住所。”
李泰峰說道:“去看看朝陽縣長在不在,如果在的話,晚上可以一起叫上。大家聚一聚,交流交流工作。”
呂連群馬上露出為難的神色,說道:“泰峰書記,咱們能和他一起在一個桌子上吃飯嗎?要不是他搞了平水河大橋的那些事,調查組也不可能來。這事兒在縣裡鬨得沸沸揚揚,同誌們心裡都有氣。我怕同誌們不願意和他一起吃飯呀。”
李泰峰一邊走一邊說道:“哎呀,連群啊,我們作為縣委領導,在思想和認識上不能這麼局限。不過,一定程度上來講,李朝陽同誌的做法,顯然欠考慮啊。他就不想想,為什麼縣委不主動去彙報大橋的事,很多事要等時機嘛。既然同誌們對朝陽同誌意見這麼大,叫他過來,大家心裡可能也不痛快。這樣吧,就不叫他了。等過段時間,風波平息了,再找機會溝通吧。”
兩人一邊散步,呂連群一邊隨意說著這次乾部調整的事情。呂連群笑著說道:“泰峰書記,這次全縣農業口上的乾部外出考察,其他縣都認為,咱們是有些不給人家活路了。”
李泰峰詫異道:“什麼意思?”
哦,是這樣,咱們都已經實現百萬畝噸糧田建設目標了,都是全省農業的旗幟,咱們還去學習,人家以為咱們都是來砸場子的,大家都說,應該來咱們東洪縣學習啊。
李泰峰笑著道:“哎,學無止境,這是人家謙虛啊,不能當真。”
呂連群道:“這也一定程度反應了民意嘛。咱們完了百萬畝噸糧田建設的標準。這幾年糧食連續三年大豐收,除了您的正確領導之外,說實話這和縣農業局局長馮國斌同誌的工作是分不開的。這次調整,不知道能不能考慮讓馮國斌同誌再進一步。他工作能力強,也有想法,肯定能為東洪縣做出更大貢獻。”
說到這裡,李泰峰眉頭皺了皺,說道:“這次主要是調劑副科級乾部,還有一部分是即將退出領導崗位的領導同誌,比如年齡到了57歲的正科級乾部,這一次要一律調整到位,該退的退,年輕人該上的上,要完成乾部間的合理流動,激發咱們乾部隊伍乾事創業的激情和動力。這個馮國斌同誌已經是正科級了,往上走,那可是副縣長了,怎麼你有什麼想法?可不能隨意推薦,得謹慎考慮。”
呂連群說道:“是這樣,這個馮國斌同誌整體表現還是不錯的,是不是有機會向市委組織部門推薦一下,讓他晉升副縣長。他在農業領域經驗豐富,如果能擔任副縣長,分管農業這一塊,肯定能把東洪縣的農業發展推上一個新台階。”
李泰峰點了點頭,說道:“明天吧,明天去一趟市委、市政府,找兩位領導彙報一下大橋的事情。如果時間合適,我去找一下李學武部長,溝通一下焦楊同誌升縣紀委書記的事情。你說的這個馮國斌同誌,可以往後排一排。如果焦楊同誌晉升縣委紀委書記比較順利的話,那麼原則上可以考慮推薦馮國斌同誌擔任副縣長的職務。乾部調整關乎東洪縣的未來發展,每一步都得走穩、走好。”
六點半的時候,鐘壯的車緩緩駛進縣委招待所。鐘壯身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襯衣,身材高大,一米八的個頭,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沉穩,寒暄聲此起彼伏。
這次飯局原本的主要目的是沈鵬為了拉攏鐘壯,利用他的影響力給反貪局的冉國棟局長施壓。但由於調查組突然撤出東洪縣,大家都以為這件事上麵要淡化處理,原本緊張的氛圍也隨之消散,飯局反而進行得比較愉快。鐘壯身材高大,長相和鐘毅有幾分相像,隻是鐘毅皮膚較黑,而鐘壯皮膚較白。熟悉鐘毅的人看到鐘壯之後,馬上就能將他們對上號。在飯桌上,眾人推杯換盞,說著各種客套話和玩笑話,氣氛融洽。畢瑞豪更是發揮自己善於交際的特長,不斷地活躍著氣氛,讓李泰峰都笑得合不攏嘴。李泰峰雖然不喝酒,但也時不時地說上幾句得體的話,展現出縣委書記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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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還沒起床,就接到了泰峰書記秘書周炳乾的電話,言語之中透露著急切,讓儘快到縣委大院來,要一起去市委彙報工作。我匆匆起床,簡單洗漱後,連早飯都吃得十分倉促,就急忙朝著縣委大院趕去。
因為今天要到市委彙報工作,我不敢有絲毫懈怠。趕到縣委大院時,還不到8點。不得不佩服泰峰書記的工作毅力,他每天8點鐘左右準時到辦公室,基本上是縣委大院第一批到辦公室的乾部。此時,泰峰書記正拿著剪刀在小花園裡修剪枝條,專注的神情仿佛在雕琢一件藝術品。小花園裡的花草在他的打理下,錯落有致,生機勃勃。這時周炳乾已經為泰峰書記泡好了茶,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嫋嫋的熱氣升騰而起。
我站在小花園旁邊,饒有興致地看著泰峰書記修剪枝條。泰峰書記修剪枝條頗為大膽,很多看著又長又綠的枝條,一剪刀下去就掉在地上。笑著說道:“泰峰書記,您看您這修剪得很專業呀,哪些枝條該剪,哪些不該剪,您是怎麼分辨的呀?我看您這手法,簡直比農業局的農技師還要專業啊。”
李泰峰停下手中的動作,說道:“朝陽啊,有的時候哪分這麼仔細,我看著舒服的就不剪,看著不舒服的就剪掉。我也不懂什麼園藝管理,也不懂植物,就是隨心剪。上次焦楊縣長看到之後,專門說我這是一種解壓的方式,我覺得很有道理。工作中,偶爾能有這樣片刻的寧靜,修剪修剪枝條,也能讓自己的心情放鬆放鬆。”
看著泰峰書記剪完枝條,我跟著他來到辦公室。辦公室裡,搪瓷盆裡周炳乾已經倒好了水,泰峰書記將雙手浸入清水中,輕輕洗了洗,然後拿起毛巾把手擦乾。這時,周炳乾主動走進房間,將搪瓷盆裡的水端著倒在了門口的小花園裡,動作嫻熟而自然。
李泰峰用毛巾反複擦拭著手,指尖還殘留著修剪花枝時沾染的草屑。他將搪瓷杯裡的濃茶一飲而儘:"朝陽同誌啊,聯合調查組走了,咱們縣裡可以騰出精力來搞發展了。"他推開窗,又用力吸了兩口新鮮空氣,繼續道,"我想著大橋的事,咱們還是要主動去給市委、市政府再做一個正式彙報。大橋的初步檢測方案已經拿出來了,市裡交通局也已經報告給了市委、市政府。咱們不能裝糊塗,這事要主動檢討。"
李泰峰書記隨手就給了我一份檢測報告,辦公桌上攤開的檢測報告顯示,1號橋橋墩裂縫寬度已達危險值,2號橋鋼筋鏽蝕嚴重,3號和4號橋雖能勉強通行,但橋麵坑窪不平。李泰峰用紅筆重重圈出關鍵數據:"我初步考慮,大橋的修繕費用由咱們縣裡主動承擔,財政出一部分,各級企業讚助一部分,剩下不夠的,再由群眾募捐。"
我從藤椅上起身,急聲說道:"泰峰書記,這樣怕是不妥吧?縣裡的財政非常緊張,這次修水庫的事,咱們還正在跟東投集團談著,因為錢的問題,牽扯到股權比例占比的事情。泰峰書記,我建議這筆錢咱們還是要向市裡麵爭取。還要追究有關責任人的經濟責任。"
李泰峰的鋼筆尖在報告上戳出一個墨點。他扯了扯領口的風紀扣:"朝陽同誌,這個時候怎麼可能再去找市裡麵要錢呢?"他的語氣冷得像冰窖,"市裡麵也不可能再給我們錢。市裡麵不找我們麻煩就不錯了,要錢是屬於激化矛盾,那不是沒事找事嘛。檢查組都撤走了,意思很明顯,讓咱們把這件事自行處理好。現在如果我們能在縣級層麵解決,不給市裡添麻煩,說不定上麵就會網開一麵。我看這個大原則不能變,就在縣裡麵解決,就再苦一苦咱們的群眾吧。"
"泰峰書記,這恐怕不妥吧。您不是一直信奉不能讓群眾利益受損嗎?這個時候提出再苦一苦群眾,問題明顯出在乾部身上,怎麼能讓群眾吃苦呢?"
"啪!"李泰峰的手掌拍在辦公桌上,他脖頸的青筋暴起:"朝陽同誌,你這又是理想主義了,是在質疑縣委的決策?"說著又用手拍了拍桌麵上的算盤,"社會主義製度的優越性是什麼?就是集中力量辦大事,就是要算大賬,東洪縣有100萬群眾,一人出10塊錢就是1000萬。當然,我不需要每個群眾出10塊錢,隻要每個群眾出2塊錢,咱們的乾部出10塊錢,至少也能解決300多萬。"說著隨手在算盤上撥了幾顆算珠,又道"300多萬的經費,把3號橋和4號橋加固沒問題。至於1號橋和2號橋,財政補貼,企業分攤,也能夠克服。"
一時間,辦公室陷入死寂,隻有老式座鐘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我望著泰峰日漸稀疏的白發,想起我二個多月前剛來的時候,泰峰書記總說:"為官一任,要對得起腳下的土地和土地上的百姓,要始終維護東原群眾的利益,一時間我都分不清楚,到底哪一句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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