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延坤聽著黃誌行的抱怨,微微皺起眉頭,緩緩說道:“縣長和公安局長可是來自同一個地方,聽說他們早就相識了。所以啊,你想在這件事上做文章,恐怕不太容易。”
黃誌行一聽,立馬反駁道:“哎,這你可就錯了。我特意去市裡麵打聽過,雖說公安局長和縣長是同鄉,但他倆壓根不是一條道上的人。這公安局長走的是周鴻基兒子周海英那條線,和市委副書記唐瑞林關係密切。我聽說田嘉明要來咱們東洪縣的時候,市裡好多領導都持反對意見。要不是唐瑞林強硬地壓下反對聲,田嘉明哪能到咱們這兒來當局長。”
這個消息,對胡延坤而言,無疑是聞所未聞。他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來,當晚,他忍不住再次向黃誌行求證:“此話當真?”
黃誌行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說:“哎呀,我在這事上有必要騙你嗎?至少可以肯定,他倆之間是有矛盾的。這消息可不是我瞎編亂造的,是我從市裡領導那兒聽來的,絕對靠譜,百分百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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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百分百”這三個字,胡延坤的眼神中瞬間閃過一絲寒光。他在心中暗自思忖,如果真如黃誌行所說,那就意味著縣長和公安局長分屬不同陣營,而且這兩個陣營之間矛盾重重。作為縣政協主席,胡延坤平日裡對市裡的政治動態一直頗為關注。他清楚地知道,唐瑞林與鐘毅、張慶合向來不合。如今田嘉明和唐瑞林站在一起,那豈不是表明田嘉明和鐘毅、張慶合關係一般?也就意味著和縣長的關係,看起來並不是那麼親熱。
胡延坤心中有了盤算,對黃誌行說道:“老黃,照你這麼講,這縣長和公安局長還真不是一路人。你帶來的這個消息太重要了。既然不是一路人,那這裡麵可就有操作的空間了。”說著,他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下了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分而治之。
黃誌行若有所思地看著胡延坤寫下的字,胡延坤做了個請坐的手勢,兩人隨即坐下來,開始細細謀劃,交談聲在辦公室裡此起彼伏。
與此同時,在市委大院,侯剛手持關於柳如紅收受賄賂的調查報告,匆匆朝著林華西的辦公室走去。此時,林華西的辦公室裡,市紀委書記林華西正在聽取工作彙報。
侯剛隻好拿著材料,靜靜地站在門口等候。自從鄭成剛走馬上任審計局局長後,市裡副書記的位置一直空缺。侯剛身為資曆深厚的紀檢處長,自認為有晉升副書記的機會。為此,他昨日帶著處裡麵的兩個同誌,通宵達旦,一直加班到淩晨兩三點,才將這份材料趕製出來。
但凡懂行的人都明白,紀委加班,往往意味著又要有乾部被調查處理了。按常理,寫材料這種事並不需要侯剛親自動手,但他深知這份稿子意義重大。這份報告關乎一位副市長考察人選,而此人又是鐘毅、張慶合頗為看重的得力乾將。在措辭方麵,侯剛與手下的兩位乾部反複斟酌,既要儘可能客觀地陳述事實,又要在字裡行間暗示鄭紅旗在這件事中並未起到關鍵作用。
侯剛心裡也有自己的小算盤。這份材料是要呈交給市委書記鐘毅的,自己能否更進一步,成為紀委副書記,或者到下麵的區縣擔任紀委書記,除了紀委書記林華西的支持,市委書記鐘毅的態度也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侯剛看著材料上最後自己和幾個處裡乾部的名字,心中不禁多了幾分忐忑,就像有隻螞蟻在心裡爬來爬去。
侯剛又檢查了一邊材料,林華西辦公室的門打開了。侯剛與走出來的人點頭示意,隨後推門走進了辦公室。林華西看到侯剛進來,神色平靜地說:“嗯,來得挺準時,正好十點。”說著,便伸手接過侯剛雙手遞上的稿子。林華西從桌麵上拿起老花眼鏡,緩緩戴上,開始認真品讀起來。這份報告用詞極為保守,字裡行間都在極力維護,試圖表明柳如紅和鄭紅旗不會因為區區幾百塊錢,就輕易斷送自己的前程和名聲,最終的結論就是采信了柳如紅的說法,以為大家都是拿的這麼多錢。
約莫過了六七分鐘,林華西看完了報告,他往後靠在椅背上,沉思片刻,然後用手輕輕敲了敲桌子,說道:“這稿子整體上思路是對的,但有些地方主觀臆斷的內容過多。就比如這句‘鄭紅旗身為縣委書記、柳如紅是廠辦主任,倆人每月工資將近400元,足以維持生活,不會為了幾百元錢放棄自己的前程’,這種主觀推測的表述,全部不要。”
林華西拿起桌子上的鋼筆,在材料上又圈又畫,幾分鐘後,將稿子退給侯剛,說道:“重新修改,十一點前,拿過來。”
市紀委僅有一台打字機,侯剛守在打字員身旁,聽著打字機發出“啪啪啪啪”有節奏的聲響,那油墨的味道也隨之彌漫開來。半個小時後,一份新鮮出爐的稿件擺在了侯剛麵前。他又一次仔細檢查這份稿件,確認無誤後,鄭重地在稿件上寫下了自己以及主筆這份材料的兩位乾部的名字。
林華西曾擔任過一把手,深知若想讓下屬儘心儘力地工作,適當的激勵必不可少。在文件上注明主要創作者的名字,便是林華西激勵下屬的方法之一,這樣也能讓辛勤工作的同誌知道,自己的努力能被領導看到。
侯剛再次來到林華西的辦公室。林華西接過稿件,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覺得基本符合自己的要求,對於一些細節上的內容也就沒有再深究。他摘下眼鏡,站起身來說:“這樣吧,侯處長,你跟我一起去鐘書記的辦公室。”
侯剛聽完,微微一愣。他擔任紀檢處長多年,很少有機會到市委書記的辦公室彙報工作。仔細回想,上一次去書記辦公室,實在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了,想必那時自己去辦陳東富的案子,在小會議室給鐘書記做過彙報,但是那次是會議彙報,這次是在會議室彙報。
林華西身為市委常委、市紀委書記,享有不排隊直接進領導辦公室的特權。在鐘毅書記的辦公室門口稍作等候,待裡麵的李學武部長出來後,林華西點頭示意,便帶著侯剛處長推門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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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毅看到林華西進來,伸手一指辦公桌前的椅子。林華西很貼心地朝侯剛招了招手,示意侯剛一起坐下,自己則看著手中的文件,看得十分專注。
待鐘毅閱讀完其他材料,並在上麵批注了幾句話,將文件推到一旁後,才看向林華西,目光之餘,也朝侯剛處長瞥了一眼。
林華西開門見山,彙報了調查情況,隨後示意侯剛趕緊將材料遞給鐘毅書記。侯剛恭恭敬敬地雙手將材料遞了過去。鐘毅接過材料,直接放在了桌子上,說:“嗯,材料我就不看了,說說你們的調查結論和處理意見吧。”
聽到這話,侯剛心裡猶如翻江倒海一般。他心想,自己和處裡的兩個同誌昨天加班到淩晨3點,辛辛苦苦趕出來的材料,市委書記卻一句“不看了,聽口頭彙報”,這豈不是意味著大家一整晚的努力都白費了?
林華西似乎對這種情況早已見怪不怪,說道:“書記,我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我們一處的處長侯剛。”
林書記介紹完,鐘書記笑著說:“我見過的嘛,在食堂裡,姓毛是吧?”
侯處長尷尬地笑了笑,恭敬地說道:“鐘書記,我姓侯,叫侯剛,是一處的處長,不過以前在三處工作。”
鐘毅這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馬上略帶歉意地說:“哎呀,不好意思啊,小侯,我把名字記錯了。”
侯剛反應迅速,馬上說道:“猴子身上就是有毛,鐘書記這是抓住了重點。”
這話倒是把鐘書記逗得忍不住笑出聲,說:“記錯了就是記錯了。不過我這次肯定會把你的名字記一輩子,侯剛同誌很不錯。來吧,彙報情況。”
侯剛思路清晰,按照終稿中的思路,有條不紊地將調查情況作了彙報。一旁的林華西時不時點頭,對侯剛的彙報表示認可。
鐘毅聽完彙報,點了點頭,轉頭看向林華西,說道:“華西同誌,你有什麼意見?”
林華西說:“鐘書記,侯處長彙報得很全麵了。我再補充一點,從目前掌握的證據來看,確實無法證明鄭紅旗同誌知曉或者參與了這件事。”
鐘毅說:“華西同誌,直接說出你的意見。”
林華西說:“鐘書記,柳如紅同誌在當天就已經把錢退回財務科了。他作為廠辦主任,事前並不知曉領了幾個月高額返點的情況,但了解真實情況後,很快就把錢退了回去。從這一點來看,她主觀上並沒有受賄的意願。我建議這件事,可以由廠紀委進行批評教育。”
鐘毅點了點頭,思考片刻後,說道:“華西同誌,在這個問題的處理上,你可沒有堅守原則啊。很明顯,柳如紅同誌是在得知組織在調查這件事之後,才做出退款決定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不過好在這個同誌能主動認識錯誤、改正錯誤,這是值得肯定的。但是,我們作為領導乾部,不能揣著明白裝糊塗。事實上,柳如紅就是拿了錢,僅僅批評教育是不夠的。這是第一點。第二點,鄭紅旗同誌到底有沒有參與、知不知情,不能主觀臆斷,要和鄭紅旗同誌麵對麵談,聽取他的彙報,才能做出準確判斷。紀委調查案件可不能靠猜測啊。”
林華西沒想到,鐘毅書記在這個問題上如此堅持原則。
林華西試探著問道:“鐘書記,如果我們啟動調查程序,那麼鄭紅旗同誌副市長的推薦程序可能會受到影響。”
鐘毅坦然地往椅背上一靠,看著林華西說道:“你說的問題也就是耽誤些時間而已嘛。華西啊,耽誤時間不可怕,最重要的是得出一個客觀全麵的結論,要經得起曆史和事實的檢驗。這既是對組織負責,也是對乾部個人負責。乾部絕對不能帶病提拔,這是底線,也是紅線,誰都不能破這個先例。”
說完,鐘毅書記又擔心林華西沒有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隨即補充道:“華西啊,你想想,兩封舉報信都提到了鄭紅旗同誌,舉報信裡並沒有舉報柳如紅,而是說鄭紅旗書記的愛人,其實目標就是鄭紅旗。如果你們不調查就草草結案,我敢保證,在公示期間,這份舉報還會出現,到時候被動的就是你們紀委了。”
林華西這才明白了鐘毅書記的真正目的,並非單純為了調查鄭紅旗,當然可能有這方麵的考慮,但更深層次的是想通過紀委的調查,還鄭紅旗一個清白。
而在東洪縣,楊伯君帶著督導組的幾位同誌,來到石油公司二樓人事勞動科,打算調閱近期人員調動的資料。然而,人事勞動科卻堅決拒絕提供相關材料,雙方很快就發生了言語衝突,氣氛變得十分緊張。
不一會兒,胡玉生走了下來,他神色嚴肅,瞪了一眼楊伯君之後,厲聲說道:“楊組長,我們調人的程序,是企業內部間職工正常的流動,這涉及到乾部職工的隱私,名單和材料,我們堅決不提供!”
恰在這時,沈鵬背著手,從樓上走了下來,一臉不悅又略帶挑釁的道:“胡玉生,不提供材料,你這是打算對抗組織嘛!要是這樣,你可彆怪老同學不給你麵子。我馬上上報縣委,就地免了你的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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