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韓飛抬起那隻腳的時候,慕容澤感受到渾身上下都被那恐怖的氣運壓迫到無法動彈,甚至經脈氣機都全部凝滯不動時,所有的想法念頭都化作了恐懼。
他真的要死了。
雖然曾經無數次想過自己會怎麼死,但慕容澤真的麵臨這一幕的時候,卻變得恐懼起來,在死亡籠罩之下,他求生的欲望,竟是讓他短暫的暴發出了一股強大的力量來,掙脫開了一瞬間的束縛之力,用儘自己最後的氣力,大吼了出來。
“救我!”
這一聲嘶吼,響徹雲霄,聲音傳出百裡之遠,所有在遠處觀戰的江湖中人,都聽到了這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聲。
英才殿前的慕容元武,自然也聽到了這一聲呼救,他下意識的想要有所動作,可是還不等他做什麼,便注意到一道目光掃來。
抬眼看去,正是先前閉目假寐的楚狂風。
這位從頭到尾,都寡言少語的武傍高人,在慕容元武不過是剛剛動了一點心思的時候,便睜開了眼睛。
那種恐怖的直覺敏銳,讓慕容元武也是有些微微發寒。
“慕容元武,你想壞規矩?”
楚狂風陡然沉聲道,慕容元武沉默了一瞬後,卻淡淡說道
“楚兄想多了。”
楚狂風嘴角微扯,並未多言,隻是那柄名動天下的大夏龍雀,陡然出現在他手上,刀不出鞘,就這麼駐在地上,楚狂風不言不語,雙手駐刀。
可就這麼一個動作,便是讓枯木道人和慕容元武齊齊的雙眼微微一縮。
千裡之外,明月高樓,中年儒士望著天柱山的方向,輕聲低語道
“九州真龍,的確不凡,葉星士這一盤棋,不管是明子還是暗子,都落得恰到好處,不服不行啊。”
他望著手中始終把玩的第三枚黑子,輕聲道
“這步棋,多少也該被他被知曉了,那守在這裡的,又會是誰呢?”
說罷,他猛然拋出棋子,自言自語道
“下出這一步,便該知曉了。”
棋子高空拋下,這是他的收官第三枚落子。
與此同時,與天柱山相距不算太遠的那處山穀中,一隻鷹隼高高盤旋,繼而俯衝直落在那諸多煉氣士的聚集之地。
在鷹隼落下的瞬間,位於大陣之中的那位身披鬥篷,遮住容貌的老者,抬起頭來,望著鷹隼,眼神劃過一絲漠然之色,緩緩出聲道
“終於到了嗎?”
老者猛然站起身來,繼而退下鬥篷,露出了裡麵的蒼老麵容,滿是褶皺的老者,一頭蒼發披在身後,一雙眼睛卻頗為有神,暗含神光。
他站在陣中,緩緩出聲道
“諸位,該我們出手了,若是此次功成,諸位的恩情,西荒蠻國永不相忘,百年香火,練氣一門,可位列祖堂。還請諸位上路!”
那些煉氣士都一言不發,似乎早有準備,同時站起身來,竟是齊齊撤去了鬥篷,露出裡麵的煉氣士獨有的道袍,繼而撕開臂袖,在自己的手腕處,猛然一劃,滲出殷紅鮮血。
不等血液留下,所有煉氣士全部抬手向天,運轉起練氣獨有法門,隻見他們手腕處的血流,逆流而上,升騰而起,向著天空化作一條血線而去。
不僅如此,在所有煉氣士的默念之下,他們一身的氣血之力,都隨著血線一同升天,最後天蒼穹融合,化作一條體型巨大的金色蛟龍,蛟龍盤旋蒼穹,引動風雲變化,雲海覆蓋,繼而翻湧成浪。
氣運成蛟龍,此為西荒國運!
這便是先前司徒雲雀所看到的氣運之力,隻是與之不同的是,先前隻是又隱約虛像演化,此刻卻是實實在在的氣運凝結成型的樣子。
原來西荒早在一開始,便在此處隱藏了一道蠻國的國運,做那壓勝手段,先前六座側峰所用到的,不過是這道國運中的零星一點。
老者目光冷峻,遙遙望著那道氣運蛟龍,猛然一揮手,蛟龍騰空而起,扶搖直上九天,繼而俯衝而下,直接向著被隔絕的天柱山撞了過去。
以數十米煉氣士的氣血為根基,性命為代價蓄養的氣運蛟龍,到底有多強?
隻是一撞之下,便是生生將九州氣運封鎖的天地屏障,給生生撞碎。
繼而蛟龍咆哮而落,直奔韓飛而去,而此刻,正是韓飛剛剛抬腳準備結束慕容澤性命的那一瞬間。
韓飛也未曾料到會有如此一幕,好在他有真龍護持,在那蛟龍衝上來的一瞬間,真龍便被激發了本能的反抗,瞬間迎上蛟龍,替韓飛抵消了這次衝擊。
但剩餘的餘波,卻也將其橫推出去,滑開數丈距離。
韓飛眼神陰晴不定,他想到過那位執棋者還有可能有隱藏後手,卻不曾想會來的如此凶猛。
蛟龍與真龍並未糾纏,逼退對方後,便一股腦的衝入了幾乎已經快要失去神誌的慕容澤體內。
也就在這一刻,身處泗水城的皇甫魁,嘴角微仰,輕聲道
“總算是出手了嗎?看來最後還是要我來收官,真是一群廢物。”
說話間,他向前踏出一步,竟是虛空走出百香閣,繼而瞬間消失在了泗水城中。
不分前後,在皇甫魁踏出那一步時,慕容澤陡然睜開了雙眼,眼神全然變得空洞陌生,卻隱有星辰閃爍,身形在坑洞中猛然翻身而起,更是淩空虛渡,望著韓飛所在,露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來。
“我來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