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奉陛下之命駐守城南,薛將軍有話不妨直言。”元昭沒有回答他,瞧一眼前方黑壓壓的天際,抬手輕輕一搖。
很快,親兵們將一個個四方盒子堆到了城樓之上,每個盒子後邊有兩名親兵守衛。把守城的將士們看得心裡癢癢的,一心想知道裡邊是什麼。
但城外的情況更危急,努力集中精力靜觀其變。
“少陽君,”雖然絕望,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情,薛爻指著跟前瑟瑟發抖的平民懇求道,“這些都是雲城關的老百姓,城破家亡,他們好不容易逃難至此,望大開城門放他們進去,罪臣感激不儘!”
他和幸存的將士不進,在城外守著將功折罪。
元昭瞅一眼那些平民,有老有小,年輕力壯的也不少。萬一其中混有細作趁機在城裡作亂,或燒毀糧食或潛入皇城,後果不堪設想。想罷抬眸,目光淡然
“恕難從命。”
並非視人命如草芥,而是她的身後有數十萬條性命要顧及,更有一國之君。人命是可貴的,但與眼前這數十名百姓相比,她選擇守護身後的。
她這道關卡既不能退,更不能棄,城下的百姓隻能自求多福。
她的話如水濺油鍋,炸開了,驚恐之下的百姓有的嘶聲叫罵,呼天搶地;有的攬入著老小哭泣叩頭,跪求生路。
無奈,城上的人不為所動。
薛爻抬眸,直視城上的女子。對方也在凝視著他,神色坦然,目光堅定。此情此景,彆怪她鐵石心腸,麵對無辜的百姓無憐憫之情。
可她是對的,錯的是他,他守的城破了,死不足惜。
若非想著護送這點百姓平安入城避難,他不會在此逗留自取其辱。當下他能做的,是如何證明這些人真的是百姓,而非敵軍偽裝。
可是,就在他絞儘腦汁時,忽聞牆頭之上有人驚呼
“將軍,前方有鷹衛!有數十之多!”
哨兵目光銳利,看到前方夜空有一大片黑影在移動,立馬作出保守的判斷。城上的嚴陣以待,把底下的百姓們嚇得心慌哭嚎,尖叫著湧到門前拚命地撞。
“少陽君……”
薛爻急了,正欲哀求,忽見城牆上的守衛抬出許多鐵板、木板往城牆下扔,傳令兵在牆頭喊
“城下百姓拿盾牌靠牆遮掩!城下百姓拿盾牌靠牆遮掩!鐵盾在前,木盾在後!要想活命,嚴遵軍令!城下百姓聽著……”
一連喊了數聲,直到百姓們哭泣著紛紛依言舉盾。盾牌不多,大家隻能緊緊依偎靠在牆下。
薛爻等人什麼都沒有,他們是將,他們是兵,麵對敵軍就該迎敵而上。一行人看著已做好掩護的百姓們,神色複雜地抬眸瞅一眼那銀甲將軍,百感交集。
此時,元昭已經無心關注城下的動靜。抬眸盯著天空那群黑壓壓的,正在逼近的鷹衛。緩緩抬手,守在盒子旁的親兵們即刻舉起火把。
這批鷹衛不僅飛得比她家的高,且數量龐大,一般的弓弩奈何不了他們。
無妨,鷹衛是她先訓練出來的,當然要有破解之法,這兩年她一刻沒敢閒著。正如往城下扔鐵、木盾,那是夢裡的她在戰爭片裡最討厭但最常有的片段。
若父親在此,這城門會開,會派人大批量檢查是否藏有細作,一邊讓敵軍無法近前。
她怕自己做不到,故作兩手準備。
思忖間,天空的鷹衛逐漸接近。又有哨兵示警,前方有大軍接近。話音未落,一陣陣箭雨鋪天蓋地射來。
城樓守軍不甘示弱,回以一場箭雨。等鷹衛進入射程,元昭手一揮。那些盒子終被點著,一路呼嘯著射向天空……砰,砰砰砰,相繼炸開照亮整片夜空。
煙花?!眾將士不禁傻眼,閃避箭雨的間隙不忘瞪向他們的主將。不等他們作出反應,接下來的一幕又讓大家傻了眼。
隻見天上那批令人觸目驚心的鷹衛正卟卟卟地往下掉,如下水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