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元旦,閒散了幾天,了了周偉珍鬨出來的事兒,秦小妹就又忙活起來。
七十年代末物質匱乏、經濟拮據,但是已經基本可以解決溫飽,在人民公社的領導下,即使食譜單一,鄉下社員大都隻能吃飽地瓜頭、番薯葉,但至少人是餓不死了。
日子開始漸漸有了盼頭,那些一年忙到頭,稍有富餘的人家,也舍得給孩子做身新衣穿,表示對子孫後代的寵愛和美好生活的期待。
作為小裁縫,這是秦小妹一年到頭最忙碌的時候。
她仍然住在坡上的山神廟裡,守著她的三間小屋,每日辛勤的踩著縫紉機,叮叮哐哐的做活兒。
隻是與以往不同,錢大娘也搬了過來,每日做飯、乾家務、擼狗,照顧忙於掙錢的閨女生活。
還要多虧了周偉珍鬨那一出,引起了生產隊社員的強烈不滿,秦小妹和李樹挪戶口的事基本沒遇到困難,大隊長很爽快,當天應下,第二天就把事兒給辦了。
不過他沒要雞蛋和熏魚,隻留下了那雙秦小妹親手鉤的,厚實牢靠的襪子。
挪戶的時候,老錢兩口子和秦小妹商量後,還是決定防周偉珍一手,直接將姓也給改了,徹底和秦家劃清界限。
隻是秦小妹有手藝,前頭兩年將招牌打了出去,名聲在外。
外頭人找來村裡,隻曉得要找小秦裁縫做衣裳,貿然改姓並不方便,對外就還叫她秦小妹,但戶籍信息上她已改姓錢,李樹也是一樣。
就像老錢兩口子當時承諾的一樣,日子還照往常一樣該咋過咋過,這挪了戶口改了姓,對她們姐弟隻有好處。
彆的不說,那一招釜底抽薪,可把周偉珍和老秦一家給坑慘了。
那事兒後來很熱鬨了一陣,就連平時和社員們接觸不多的知青們都知道了,她們都為秦小妹高興,再見麵總打趣叫她小錢裁縫。
秦小妹也不示弱,自打娘搬過來照顧她以後,哥哥錢慶春和他的朋友們就經常到山神廟來玩兒。
像知青點這種偏僻地方,是難得有村裡的俊後生路過的,錢慶春人實在又是個熱心腸,交往的朋友人也都很不錯,他們進出的日子長了,有時候遇上知青們有需要幫忙的體力活,也會主動幫忙。
這可把一院子女知青羞的手足無措,攪亂了一池春水。
抓住這機會,秦小妹時常反擊,每次都要把幾個臉皮薄的臊的捂著臉跑回去才罷休。
“真是好年紀啊~富有活力又熱烈誠摯。”
上輩子的自己,這時候在乾什麼呢?秦小妹在溫暖的屋子裡踩著縫紉機,思緒漸漸飄遠。
太久沒有回憶往事,隻專注於眼前的生活,她都快記不起來了。
總歸不是什麼值得留戀的美好回憶,大概不是背著孩子冒著大雪出去求人,就是上山挖野菜,以求勉強果腹吧。
那日子過得是真苦啊!每一天光是活著就得耗光精力,根本沒有計劃未來的力氣,隻想走個狗屎運,多挖點兒能充饑的野菜,好度過寒冬。
誰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來著?簡直是扯淡!要不是經曆過一回,秦小妹差點兒就信了!
重來一世,她再不要做沒苦硬吃的老太婆,這輩子她要健康的身體、要安穩富足的生活,還要知心的朋友、真心的家人,和美好的明天。
她始終覺得,自己有幸重生一定是為了彌補上輩子的遺憾,重新選擇人生,走不一樣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