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大毛高興的臉都快拉到地上了。
早知道母親來這一趟指定沒安好心,但沒想到她會再打主意在自己身上。
回想起不久前在秦家的遭遇,大毛身子無意識發抖,眼睛也四處亂瞟,不知道在找什麼。
那邊周偉珍還沒注意到閨女大毛的異樣,兀自眉飛色舞說個沒完。
“大毛啊~娘為了你的事兒可是操碎了心,你也是嫁過一回的人,知道女人去了婆家天然就矮人三分,媳婦難當啊~
這不,這戶人家好就好在沒人磋磨你,都在炕上躺著呢,以後老小全得看你臉色過日子,到時候你一去就當家做主,隻要把男人的心抓住,還怕日子過得不美?”
不得不說,周偉珍這張嘴不去當媒婆真是可惜了,啥話都敢說。
為了一百五十塊錢接連坑害自己兩個親閨女,有時候大毛甚至會想,母親是不是天生就沒有心?
從小長在牛家那樣極度重男輕女的家庭裡,大毛本來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她不是不願意順從母親的意思乖乖結婚嫁人,拿彩禮回來反哺父母、幫襯弟弟。
可她好歹是親生的,這村兒裡那麼多的正經人戶、那麼多的能乾後生,她難道就一個也配不上嗎?
先是秦大虎這個有暴力傾向的傻子,再是這一屋子老弱病殘,也真難為周偉珍了,竟然能翻山越嶺找到這麼兩戶奇葩人家,可不是操碎了心。
視線定格在小屋裡的某一處,大毛悶悶的開口,語氣中聽不出喜怒,“娘,你還記得俺多大不?”
多大?十二歲還是十三歲?周偉珍實在是記不清了,大毛這話把她問的愣住,半晌才擠出一個難看的笑來,匆忙扯開話題。
“哎呀~你說這乾啥?多大也不影響你嫁人,娘都安排好了,這兩天你就彆去上工了,在家裡收拾收拾,初六那天你男人過來接你。”
初六,就是三天後。
“等你嫁人以後,娘和弟弟就搬回來和二毛一起住,你那一家子都要人伺候,沒事兒就彆回來了,逢年過節買點兒肉、拿點兒錢,娘就當你儘孝了。”
這話說的可真不虧心,賣女兒就賣女兒,說的再好聽也難掩肮臟的本質。
大毛閉了閉眼,心如死灰的她不願再與自己壞了良心的母親說話,倒是二毛跳出來,激動表達反對意見。
“俺不想和娘跟弟弟一起住!姐要嫁人,把俺也一塊兒帶走吧!”
和姐姐大毛單獨住在一起的這段日子,二毛覺得自己活的才算是個人,從前不過是任人驅使乾活兒的牛馬罷了。
彆看她年紀小,也已經懂事了,誰不想過好日子呢?自然不想再跌進火坑裡去。
像是沒料到小女兒突然膽子大了,竟敢頂嘴,周偉珍狠狠瞪她一眼,指著二毛鼻子痛罵。
“你個沒良心的賠錢貨!你當老娘白生你啊?還想跟著你姐姐去,告訴你!多一個人那可是另外的價錢!”
這就裝不下去了?大毛抿緊嘴唇,心裡悲淒,卻已經沒有眼淚可以流淌了。
她說呢,母親已經賣過她一次嘗到甜頭了,怎麼會放過她呢?
可經曆過一番非人的折磨,在生死線上徘徊,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來的大毛,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隻會抱著母親的大腿,苦苦祈求她憐憫的小丫頭了。
被解救出來以後,大毛在婦聯辦公室學到了不少東西,這會兒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