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論撒潑打滾,村兒裡這些個老娘們兒個個都是好手。
就見這老大娘在地上滾了幾圈,半坐起來又是拍手又是唱的,吸引了好些社員過來圍觀。
她見人多了也不露怯,反倒唱的更大聲、哭的更凶了。
“哎呀~大家夥兒都來評評理啊!我老婆子一輩子專乾好事從來不乾虧心喪良心的事呀~我的天呢~好心給他老於家保媒啊~瞧瞧!瞧瞧!給我打成啥樣哩!”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怕相看的人多,隻怕沒人相看。
在農村,有媒婆上門是件得麵子的好事。
成了是喜事一件;不成也隻是緣分不夠,但人家的心意是好的,感恩招待還來不及呢,哪兒會有人把媒婆打出來?
沒見過這樣的熱鬨,大家一時間議論紛紛,好在老於家在村兒裡向來名聲不錯,大家並不完全相信老大娘的一麵之詞,隻遠遠的看熱鬨,不幫腔也不站隊。
直到於家眾人趕回來,大家這才活泛起來,勸說他好好處理這事兒。
“哎呀~大家都是一個生產隊裡多少年的老鄰居了?誰還不知道誰呀?都是實在人有啥矛盾多半也是誤會,說開了就好。”
也不是深仇大恨,大不了就是一個說話不中聽一個正好性子急,愛較真兒唄,不是什麼大事。
於大哥也是這樣想的,他先把手裡的家夥放下,免得等會兒推搡起來再傷到人,之後才問妹子家裡到底發生了啥事兒。
“你!你問她!問她保的哪門子媒?那是結親還是結仇呀?想花錢買我閨女去伺候癱子······端屎端尿,你做夢!”
說起來就來氣,錢大娘喊著喊著又要動手,秦小妹和錢慶春趕緊將她往回拉。
人群裡已經熱鬨起來,大家都知道矛盾總有個起火點,卻沒想到原來是男方那邊出了岔子。
從錢大娘這邊,鄉親們得知老大娘給保媒的是村裡出了名的拖累戶,家裡就一個勞動力,要養活四個生活無法自理的老人。
其中老公公還是完全沒法兒動彈的,這要完全丟給小媳婦兒去照顧,可咋做是好?
即便是家裡揭不開鍋,隻等著閨女的彩禮錢買米買肉的人戶也舍不得把好端端的女孩兒送到這樣的家裡去搓磨,更何況是老錢家這樣條件的人戶呢?
這也太離譜了。
立刻有人問老大娘,“大娘,你咋尋思的哩?秀梅嬸兒的閨女是裁縫匠,人條件好著呢,你咋能說個······說個這樣的人家······”
相親不比自由戀愛,不說門當戶對好歹也得條件相當吧?
人家閨女有手藝能掙錢,長得也不醜,家裡條件也過得去,咋不得配個正常人?
也不是鄉親們捧高踩低,覺得家裡有累贅的就不應該結婚得到幸福,隻是這兩個人條件差太多了。
如果是女方主動找男方要結親,那當然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可男方這樣的條件妄想攀扯女方,那不是賴蛤蟆想吃天鵝肉——純屬自找苦吃嘛?
“這也太不識相哩···狗娃子不識相,老大娘也不識相,這倆人咋想的呢?要擱我家我也得揍她出來!”
事情一說清楚,社員們基本上一邊倒全在支持了老於家這邊。
眼見情況不對,老大娘跳腳罵了一陣就要人去幫她喊來大家口中的狗娃子,也就是事件的男主角兒。
媒人是他請來老於家遊說的,出了這樣的事情老大娘自然不肯光自己一個人吃排頭,才掙他幾個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