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進入八十年代,城鄉發展好像在一夜之間邁上高速公路,日新月異。
最先感受到改變的是錢木匠、秦小妹這等“耳聰目明”的農村手藝人。
如今政策一再放寬,黑市的存在不再是不可提及的忌諱。
大多數時候,巡邏街道的紅袖章就算發現形跡可疑的老鄉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存在即合理,黑市不知道方便了多少人生活,其中城市居民更是大有受益。
徹底斬草除根對誰都沒有好處,隻要上頭不下死命令狠抓,底下的工作者也樂意糊弄事兒。
聽說廣州、溫州這些發展更快的城市已經有個體戶拿到了營業執照,雖然個體經營依舊被人看不起,比不得工人社會地位高,可這無疑是個強烈的信號。
預示著從這一年開始,個體經濟將逐步補充國營經濟與集體經濟的不足,為那些沒有工作的社會閒散人員提供就業新方向,進一步維持社會的穩定。
比如回去滬市的趙芬蘭就曾給秦小妹來信說明她準備擺攤經營小生意的決心。
本來趙芬蘭就是因為沒有工作才被動員下鄉的,回城以後也一直閒在家裡,她爸媽原本想給她找對象結婚,但一直沒有相到合適的。
眼看年歲大了,家裡的兄弟們都結婚有了孩子,屋子住都住不下,趙芬蘭一咬牙一跺腳,不顧全家的反對,毅然決然準備成為個體戶,經營小生意。
雖然她不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可要下決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要麵臨的阻礙可想而知非常的多。
秦小妹倒是支持她,可隔著千山萬水,也隻能在信上鼓勵鼓勵她,順便從重生者的角度隱晦的給她提些建議。
滬市這樣一等一的大城市都如此,小地方更覺個體戶是歪門邪道,除非家裡揭不開鍋,否則能豁出去臉擺攤賣東西的人仍是極少數。
好在這些並不影響錢木匠和秦小妹,他們有固定的客戶群體,手藝精湛價錢公道,輕易不會被撼動根基。
不過個體戶的出現也給秦小妹提了個醒,她準備找時間全家開個會,等時機成熟就去注冊個商標啥的,為以後開辦村廠、工坊做準備。
時代的東風已經吹到千家萬戶,可以守著家業做大做強誰不願意?
隻是當下最要緊的並不是這個。
陽春三月,冰雪消融,萬物複蘇,空氣中雖然還有絲絲寒意,但春色已然躍上枝頭。
一大早就得見陽光,正是個合適結婚辦事兒的好日子。
提前好幾天開始收拾屋子,打掃衛生,就連喪彪也被二狗等人按倒徹徹底底洗了個澡,腳墊兒都是粉紅色的。
一早來幫忙的社員才進門,就覺老錢家本來就寬敞的屋子一塵不染,處處整潔有序,讓人一看就心裡歡喜。
住在這樣的地方可不得心情愉悅,難怪錢家的老人越活越年輕,青壯越乾越有勁兒。
收音機被拿出來放在房簷下,播放著評書《嶽飛傳》,勾的一眾社員全擠在院子裡沉浸其中,大師傅喊削蘿卜皮都沒人動,氣的直嚷嚷要把收音機給關掉。
院中的臨時大灶已經支起來,幫廚的工作熱火朝天的進行著,有條不紊。
裡屋也已經布置完成,紅燭紅布一片喜色,就連窗花也是精心剪裁的春雀銜喜圖,應景。
屋裡能貼的地方都貼了紅雙喜,在能力範圍內最大限度的展示著全家人對這場婚禮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