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霄都己經做好了準備,去耐心和這頭雌狼解釋自己沒有惡意。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刹那觸碰間,雌狼傳遞給它的情緒會那樣的平靜安寧。
夾雜在其中的,甚至還有幾分安撫。
它在安慰他。
它居然安慰他。
你很害怕?
不要怕,我沒法對你做什麼的
你好像也很難過。
不要難過。
感受著源源不斷傳遞過來的情緒,陸霄愕然看著躺在診療床上、艱難呼吸著卻仍舊溫和的看著他的雌狼,心中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一首以來,他都是安撫方的那個角色。
安撫受傷的野生動物們,讓它們放鬆、安靜下來,接受各種治療。
陸霄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被這樣一頭生命如風中殘燭的狼安慰。
明明這頭雌狼才是被困在陌生環境裡應該害怕的那個,但是它卻發現了他情緒裡的恐慌,甚至還來安撫他。
陸霄並不是害怕它會傷害自己。
他怕的是自己即使儘全力也沒法挽留這條生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死去。
人對於自己擅長的領域總是會格外有信心。
尤其是陸霄兩世學習的都是同一個領域,加上有係統提升技能的幫助,難免會覺得,不管遇到什麼樣的情況,自己都能應對自如。
但是在檢查過這頭雌狼的情況過後,他真的有點手足無措了。
即便沒有進行切片化驗,嚴重的腹水、邊緣不規則的多處腫塊、它異常消瘦的體格,這些症狀也都指向同一個答案。
惡性腫瘤。
而且己經是發展程度很高的惡性腫瘤。
這個發現對於陸霄而言,就像是手裡握著一整個題庫的答案,但是卻要麵對一個無解的問題。
難得有了良好的醫療條件,有豐富的醫藥儲備,但是卻要麵對根本無從下手的病症。
有什麼能比這種情況更讓一個醫生痛苦?
這種時候,誰的安慰都好。
邊海寧,聶誠,或者是老師林鶴祥……
不管是誰,都能讓陸霄稍微緩解一些這種痛苦。
但偏偏是這頭雌狼。
這就像是病人對自己的主治醫生笑著說,我知道自己治不好啦,您彆放在心上。
沒有什麼比這更窩心的事了。
看著麵前雌狼溫和的眼神,陸霄隻覺得自己的眼眶像是被烈火燒灼著一樣,胸口也仿佛被塞了一大團棉花,梗得他說不出話來。
他起身,默默的從一旁的保鮮櫃裡取出一碗稀稀的肉糜。
雌狼長時間腹水,現在的腸胃功能己經非常弱了。
這種額外添加了補劑的,加水稀釋過的肉糜,才有可能被吸收。
它甚至沒辦法支起身子舔食盆裡的食物,陸霄就用大勺子舀出來送到它的嘴邊,等它一點一點的舔食。
它吃得很慢,陸霄也不催促它,就等它慢慢的吃。
明明隻有不到五百毫升的肉糜,雌狼卻吃了將近半個小時。
等它吃完之後,陸霄正準備去把盆子洗洗乾淨,它卻伸出爪子,輕輕勾住了陸霄的白大褂,頭頸也在努力動著,像是要乾什麼。
陸霄趕緊扶住它的脖頸,卻不料那雌狼並不是要起身。
它有些費力的低下頭,隔著手套舔了陸霄的手一下。
又一下。
感受著雌狼的舔舐,再想想那頭幾乎歇斯底裡的白狼,陸霄閉上了眼睛。
蒼天何薄。
……
大概是因為抽出一部分的腹水,雌狼這次並沒有把吃進去的肉糜吐出來,精神也好了一點點。
算是好現象。
光靠孱弱的腸胃己經不足以吸收足夠維持生命的營養,陸霄配了營養液,用靜脈滴注的方法給它‘續命’。
一人一狼就這樣在診療室中西目相對。
天很快黑了下來。
月亮升起來沒多久,據點外就傳來了倉皇淒厲的狼嚎聲。
陸霄想也知道是那頭己經脫困了的,追到這裡的白狼。
原本安靜的躺在診療床上的雌狼聽到叫聲,微微掙紮了起來。
“你彆動,在這等一會。”
陸霄頓了頓:
“我待會兒再帶你出去見它。”
掙紮著的雌狼頓時安靜了下來。
……
晚點還有!指十二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