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挫人從李幼白懷中將蘇尚扶起帶離這裡,漫長的陰謀之後,徐虎和段鶴年扛不住內訌的壓力,不得不拚出身家帶人橫推過來,沒有如此搏命的打法,就很難將水梁山的整條病根直接鏟除,等當他們二人把自己的命也推到前台的時候才能夠真正分出勝負。
李幼白叫人割下段鶴年的人頭,用繩子綁在旗杆上,高高舉起,聲勢浩大的開始往大門方向推去。
雖說賊人的兵力是祝家莊的兩倍還多,首領無論在哪種情況都是核心,在其死掉以後,手下便失去方向,不進不退的結果,在彆人殺過來時就是死路一條。
而當後方段鶴年死掉以後,還是會有一些人選擇奮力拚殺不退,哪怕他們不退也無關緊要,李幼白會領著人殺過去,然後碾碎。
在祝家莊大門這邊,首先是能感應到聲勢的,然後就是叫喊了,不清楚後頭情況的賊兵,見到有敵人朝這裡過來就直接殺了過去,不過片刻就會消失在人潮裡,有部分人則是看到了旗杆,看到了旗杆上懸掛著的人頭,還在滴著血,他有個所有人都認得的名字——段鶴年。
“段鶴年被自己人殺了,朝廷兵馬馬上就來,速速投降,隻要殺死一個賊兵就能投誠,官府絕不追究!”
這些話的事實與依據以及謠言,在戰鬥如此激烈之時,沒幾個人思考,不過,隻要能看見段鶴年的人頭,有些人還是很快能夠反應與冷靜的,因為徐虎與段鶴年合攻祝家莊,真正意義上,是段鶴年這邊的人手更多。
先是一句段鶴年被自己人殺了,緊接著朝廷兵馬馬上就來。
兩句話通過喇叭回蕩在山莊裡,令得部分賊人不明所以與慌張,率先衝殺過去的賊兵聽到這些話以後怔愣在原地,前頭是長刀如林的民兵在衝過來,好幾把火槍在視線中也已經對準了他,退路幾乎就已經沒了,根本沒有後悔的餘地。
一隻喇叭在人群裡繼續叫嚷著,“殺賊就能投誠,殺賊就能投誠!!”
沒有辦法,原本互相不認識的兩個賊兵對視一眼,眼中露出驚恐與猜忌,握刀的手發緊了,下一刻不再猶豫揮刀相向,幸運的那人把同伴殺死,然後茫然無措站在原地。
人群即將要靠近時,喇叭還在裡麵喊著,“你做的很好!你做的很好!快把武器丟了過來,不用再打了,不會有事的!!”
也許是段鶴年的死,祝家莊裡最後的抵禦力量彙合起來,威勢不容小噓,但凡敢置身撲過去的賊兵,皆是會被數不清的大刀超乎,連成一片組成人前的隊伍,一名小姑娘走在前頭,就那麼氣勢洶洶的殺向大門這邊。
“不要聽他們出言蠱惑,段鶴年雖死可老子還在,我們人數優勢我們人數優勢,誰敢叛走我就殺誰!!”
徐虎聽清呼喊以後,也是運起丹田之氣將自己的聲音擴散到每個人的耳朵裡,人數優勢四個字又給了賊兵們心氣,稍亂的人聲與表情,在這時穩定下來,
隻不過,等當徐虎這話出口,另一邊用喇叭的喊話又緊隨而至,“徐虎要殺自己人立威了!徐虎要殺自己人立威了!不想死的快過來!不想死的快過來投誠,官府不但不追究,而且還有賞賜!!!”
“丟下武器,降者不殺!”
“段鶴年是被自己人殺的,徐虎身邊也有我們的人,不想死得不並不白就趕緊投誠!!”
“殺一個同夥當投名狀,過來啊兄弟們,殺了人就丟下武器過來,不會有事的!”
“當心徐虎那廝背後暗算!!”
此起彼伏的叫喊與呼嘯壓根不是一兩句話能夠壓下來的,軍心與內訌,向來就是隊伍中最難以控製的東西,就連徐虎本人,也是難以招架營地中出現的內鬼,等當意識到蘇尚想做的時候,再重新去審視哪個弟兄叛變了,時間上根本不夠,放到戰場上以後,就成了臨陣倒戈,哪怕弟兄們不會輕易臨陣當了叛徒,可士氣還是受到影響,也控製不了會有那麼些人信了對方的話。
段鶴年究竟是怎麼死的,連徐虎自己都不清楚,營地裡,每天都會死人,然後人頭被掛在祝家莊大門之外示眾,日益加重的恐懼,到了戰場,很多人都對段鶴年被自己人暗算殺死信服,在自己人裡潛伏著叛徒!
祝家莊剩餘的民兵聚集後強壓過來,興奮與持續不斷的叫喊中,能窺探出戰場上大概的局勢,“有人過來投誠了!有人過來投誠了,快告訴大家你的名字!”
“柱子...”
“大家聽,他叫柱子,他叫柱子!誰是他的朋友,快過來一起投誠搭夥!!”
喊話聲音落下之後似乎換了個人,聲音顫抖又帶著劫後餘生的激動,“兄弟們,彆掙紮了,段頭領身死,朝廷兵馬又要來,靠徐虎那廝翻不了盤的,蘇縣令這邊也有高手啊,光靠徐虎一個人打不過的!”
他喊完以後旁邊又有人接話,“說的沒錯啊兄弟們,朝廷的人一到,我們就是造反可要誅九族的,不如趕緊投誠拿了銀子遠走高飛過快活日子,彆當山賊了沒前途的!看看現在,兩個山寨,加起來幾千的人馬都打不下一個小小的祝家莊,其實山寨裡早就被官府滲透了!咋們打不過的!!”
八方呼應的喊聲,壓根就分辨不出真假,當然了,信與不信都不是最主要的事情,在這場未結束的戰爭裡,四周各處都是一片陳屍,結果快要揭曉,如此關鍵的時刻,這樣的喊聲,或多或少對眾人的心裡衝擊已經越過那條堅定不移要攻下祝家莊的底線了,他們更關心的不是打不打,而是身邊會不會有人反水,一旦自己衝上去,往後看,沒有同伴跟上來,便會當場丟掉兵器投降,其他人見到有人投降,心底會怎麼想,沒人能想得清楚,使得場麵一度陷入詭異之中,許多人都看著徐虎和另一邊推壓過來的民兵,左右腦互搏。
徐虎青筋在額頭上鼓動,手中鋼刀翻湧著殺氣,他看了一眼遠處旗杆上段鶴年的人頭,在下方,那個穿著旗袍的小姑娘提著劍過來了,傾國的樣貌之下,眸光冰冷徹骨直直朝他掃了過來,二人對望片刻,距離在慢慢拉近,下一刻,徐虎忽而轉身跳上馬背,快馬加鞭急匆匆往祝家莊大門外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