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飯。"
趙長天側身招來一輛出租車。
上車後,他報出地址時特意避開林雅探尋的目光。
車子平穩地駛上高架,窗外的街景化作流光溢彩的星河。
後座狹小的空間裡,兩人的膝蓋偶爾相觸,又慌忙錯開。
林雅低頭整理裙擺,真絲麵料在車內暖黃的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不久後,出租車抵達目的地。
餐廳位於郊區的老洋房內。
鑄鐵雕花樓梯在壁燈下泛著暖光。
推開門,一陣悠揚的古典音樂流淌而出。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薰衣草香薰味。
侍應生身著筆挺的黑色製服,引著他們穿過擺滿古董留聲機的長廊。
林雅的高跟鞋叩擊著拚花地磚,發出清脆的回響。
"這裡..."她駐足看著牆上泛黃的老照片。
指尖輕輕拂過玻璃,"是張愛玲故居改的?"
"去年參加乾部培訓時,朋友介紹的的。"
趙長天拉開雕花藤椅,動作優雅而紳士。
看著林雅優雅落座。
燭光搖曳中,她的栗色卷發被鍍上金邊。
眼尾的淚痣隨著笑容輕輕顫動。
菜單遞來時,他注意到林雅習慣性地先瀏覽價格。
"彆擔心,算我的工作餐報銷。"
趙長天合上菜單,眼中帶著一絲笑意——
"鵝肝配波特酒,牛舌紅酒燴,再來份青檸雪葩?"
他瞥見林雅微張的嘴唇,補充道:"有一次視頻時,你說過喜歡酸甜口味。"
林雅的睫毛猛地顫動,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紅酒杯腳。
"你記得?"
她低頭抿了口酒。
紅酒在杯中蕩出漣漪,"其實我很少來這種地方,總覺得..."
她突然頓住,像是意識到失言,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
"覺得浪費?"趙長天轉動著酒杯。
冰塊撞擊聲清脆悅耳。
他的目光變得深邃,"你知道嗎?
李明遠每周都在五星酒店擺三場酒局。
每次消費夠普通員工半年工資。"
他的聲音突然壓低,身體微微前傾,"但今晚不同,這是我請並肩作戰的夥伴吃飯。"
林雅手中的酒杯險些傾斜。
燭光映得她臉頰緋紅:"那都是應該做的..."
趙長天發現,林雅相比於視頻連線時,變化有些大。
尤其是容易害羞這一點,尤為明顯。
“林雅,你平時都有什麼愛好?”
趙長天有意轉移話題。
林雅想了想,"我一直喜歡在工作之餘寫點東西。
算是...一種情緒的出口吧。
平時喜歡讀哲學類的書籍。
感覺那些深邃的思考能讓人暫時脫離現實的紛擾。"
"巧了。"趙長天來了興致。
身體微微前傾,"我也常看哲學書。最近在重讀薩特的《存在與虛無》。
他說"人是自由的,人就是自由"。
這句話讓我反複思考。
在黎光這樣的大集團裡打拚——
看似有很多束縛,但其實每一個選擇都掌握在自己手裡。"
林雅眼睛放光,輕輕放下刀叉:"我太認同了!
加繆的《西西弗斯神話》裡。
西西弗斯不斷推石上山,看似荒謬。
但他意識到自己的命運後反而獲得了自由。
這和我們做審計工作很像,不斷揭露問題。
哪怕過程艱難,但堅守真相就是我們的自由。"
"說到加繆,他的《鼠疫》也很值得玩味。"
趙長天轉動著酒杯,眼神中透露出思索的光芒,"裡麵描寫的封閉城市裡人們的百態。
像極了集團內部某些利益集團的封閉圈子。
要打破這種局麵,就需要有人像裡厄醫生那樣,勇敢地站出來。"
林雅不住點頭,發絲隨著動作輕輕晃動:"沒錯!而且我發現——
哲學思維對審計工作也很有幫助。
比如用辯證法去看待數據,不能隻看表麵的平衡。
還要思考背後的矛盾和衝突。”
頓了頓,林雅問道“”你平時除了哲學,喜歡看電影嗎?"
"當然!"趙長天點頭,"電影就像一個個濃縮的哲學世界。
我比較喜歡《教父》。
馬龍·白蘭度飾演的維托·柯裡昂說——
"不抽空陪家人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
這句話看似和黑幫主題無關,卻道出了人性的複雜。
權力再大,也不能失去對生活本質的把握。"
林雅眼睛一亮,興奮地說:"我也愛《教父》!
第二部麥克在權力巔峰時的孤獨。
讓我想起黑格爾說的"主奴辯證法"。
當他掌控一切時,反而失去了與他人真正的聯結。
還有《肖申克的救贖》。
安迪用二十年時間挖通地道,這讓我想到尼采的"受苦的人——
沒有悲觀的權利",隻要心懷希望,就能打破牢籠。"
趙長天饒有興致地聽著,笑著說:"你這個解讀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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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楚門的世界》時就在想——
我們是否也生活在某種被設定好的"世界"裡?
就像在黎光,很多人被權力、利益的規則束縛,不敢去探尋真相。
但楚門最後選擇推開那扇門,這份勇氣難能可貴。"
"說到勇氣,《搏擊俱樂部》也值得一提。"
林雅托著下巴,眼神中帶著思索,"傑克通過分裂出泰勒來反抗平庸的生活。
雖然手段極端,但反映了現代人對自我的迷茫和追尋。
這讓我想起海德格爾說的"向死而生"——
隻有直麵生命的有限性,才能真正活出自我。"
趙長天舉起酒杯,眼中帶著欣賞:"為這麼精彩的討論乾杯!
很少有人能像你這樣,把哲學和電影結合得這麼深刻。
對了,你最喜歡的導演是誰?"
林雅輕抿一口紅酒,思索片刻道:"是枝裕和吧。
他的《步履不停》裡。
那些瑣碎的家庭日常,卻藏著最深的人生哲理。
就像他說的"人生路上,步履不停,總有那麼一點來不及"。
這種對時間和遺憾的刻畫,特彆打動我。"
"我也比較欣賞枝裕和!"
趙長天沉吟著說,"《海街日記》裡四姐妹在鐮倉的生活——
看似平淡,卻充滿了對生命的尊重和對生活的熱愛。
這讓我想起叔本華說的"生命是一團欲望"。
但在這些日常細節裡,我們能找到欲望之外的寧靜和幸福。"
隨著話題的不斷深入,趙長天和林雅仿佛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他們越聊越投入。
他們談起了黑澤明的武士道精神。
探討著這種精神在電影中的體現以及對觀眾的影響。
接著,話題轉向了塔可夫斯基的詩意鏡頭。
兩人都對他獨特的電影語言讚不絕口。
分享著自己對他作品中那些充滿詩意的畫麵的理解和感受。
然後,他們又聊到了伯格曼的哲學思辨。
討論他如何通過電影來探討人性、生命和死亡等深刻的主題。
林雅對伯格曼的作品如數家珍。
趙長天則在一旁認真傾聽,不時提出自己的見解和疑問。
繼而,話題來到了韋斯·安德森的對稱美學。
他們欣賞著他電影中那些精致而對稱的畫麵。
感受著這種美學風格所帶來的獨特視覺體驗。
趙長天和林雅對安德森的電影風格有著不同的看法。
但這並沒有影響他們的交流,反而讓討論更加熱烈。
隨著交流的持續進行——
林雅說起自己看《海上鋼琴師》時——
1900拒絕下船的選擇讓她思考了很久——
"他說"陸地對我來說是一艘太大的船"。
這種對自我邊界的堅守,在如今這個充滿誘惑的世界裡,顯得尤為珍貴。"
趙長天深有同感:"就像我們在黎光,麵對各種利益誘惑,也要守住自己的"船"。
不過我有時候也在想。
如果1900下了船,他的人生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精彩?
這又回到了薩特的"存在先於本質"。
我們的選擇塑造了我們自己。"
談話間,侍應生悄然更換了餐盤,送上青檸雪葩。
林雅用小勺輕輕攪動著雪葩。
看著杯壁凝結的水珠:"其實看電影、讀哲學——
對我來說就像一場心靈的旅行。
在數字和報表的世界裡待久了,這些藝術作品能讓我重新找回對生活的敏銳感知。"
趙長天望著林雅專注的神情。
燭光為她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我懂這種感覺。
我在裝修公司做銷售的時候,每天忙著跑業務、催工程款。
是一本本哲學書和一部部電影。
讓我在疲憊的生活裡保留了一點詩意。"
林雅抬起頭,眼神中帶著笑意:"說起來,你最喜歡的電影台詞是什麼?"
趙長天思索片刻,嘴角揚起一抹微笑:"《這個殺手不太冷》裡——
瑪蒂爾達問萊昂"人生總是那麼痛苦嗎,還是隻有小時候是這樣"。
萊昂回答"總是如此"。
但即便如此,他們依然選擇互相救贖。
這讓我相信,無論處境多艱難,總還有希望和溫暖存在。"
林雅輕輕點頭,眼神溫柔:"就像我們現在。
麵對黎光的種種問題,但至少我們還能並肩作戰。"
她舉起酒杯,"為這些能觸動心靈的電影和哲學。
也為我們的堅持。"
清脆的碰杯聲中,兩人相視而笑。
窗外的夜色愈發深沉。
外麵的街道上,昏黃的路燈將梧桐樹的影子拉得很長。
晚餐在愉快的氛圍中結束。
黃浦江的夜風裹著濕潤的水汽撲麵而來。
街道旁的梧桐葉在路燈下沙沙作響。
趙長天結完賬,兩個人一起向餐廳裡走去。
趙長天替林雅推開餐廳的雕花木門。
"其實我很久沒這樣暢快地聊天了。"
林雅望著街道儘頭的霓虹,睫毛在夜風中輕輕顫動。
"哲學和電影本就是孤獨者的解藥。"
趙長天走在她身側,刻意保持著半臂距離。
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遠處教堂的鐘聲敲了九下,驚飛了棲在梧桐樹上的麻雀。
"你相信"靈魂伴侶"嗎?"
林雅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翡翠吊墜。
那是母親送她的三十歲生日禮物。
"柏拉圖說人原本是雌雄同體,被劈開後一生都在尋找另一半。"
趙長天低頭看著鋪路石上的苔蘚,想起書架上積灰的《會飲篇》。
"我更認同克爾凱郭爾的觀點。
靈魂伴侶是通過共同的信仰和選擇構建出來的。
就像..."
他頓了頓,看著林雅被路燈鍍亮的側臉,"就像我們今天討論的《肖申克的救贖》。
安迪和瑞德在體製化的監獄裡,用希望構建了超越友誼的聯結。"
林雅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望著趙長天。
她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如星辰:"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在黎光做的事,其實也是一種"越獄"?
那些被利益捆綁的人,困在自己打造的牢籠裡,而我們..."
"而我們正在鑿開牆壁。"
趙長天接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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