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鳳梧微微閉上雙眼,她如果不強行對待,以風二爺他們這樣重感情的作風,怎麼可能對出生入死的戰友動手。
今晚風家軍營內部的動靜,都知道是帝都風家的來人造成的,即使他們對諸葛鳳梧有再多的怨氣又如何。
這與她何乾。
風二爺端坐於主位,麵無表情,目光緩緩掃過在場五人。
他沒有立刻回答,隻是拿起手邊的茶碗,輕輕撥弄著碗蓋,發出細微卻清晰的碰撞聲。
這聲音在寂靜的帳內顯得格外刺耳,讓原本就有些不安的氣氛更加凝滯。
“人都到齊了。”風二爺終於開口,聲音平淡,卻帶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力。“諸位都是跟隨我風家多年,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弟兄。”
他放下茶碗,目光陡然變得淩厲如刀,直刺趙乾:“趙乾,三年前,你奉命押運一批淬火玄鐵至北線,途中遭遇‘馬匪’,損失過半。
事後查證,那批玄鐵,有七成最終流入了趙高手中,你作何解釋?”
趙乾臉色猛地一變,強自鎮定道:“二爺!此事當年已有定論,確是馬匪凶悍,末將力戰不敵,損失慘重,也已受過軍法處置!”
“馬匪?”風二爺冷笑一聲,從案幾下方抽出一封密信,擲於地上,“那你如何解釋,你遠在老家潁州的宅邸,去年暗中購置了千畝良田,錢財來源,正是通過三家不同的商號,最終指向太監趙記!還有你麾下軍需官上月的供詞,需要我當眾念出來嗎?”
趙乾額頭瞬間滲出冷汗,嘴唇哆嗦,卻一時語塞。
風二爺不再看他,目光轉向另一名麵色蒼白的將領:“孫煥,三個月前,你部巡邏路線泄密,導致我一支斥候小隊遭遇伏擊,全軍覆沒。
泄密者,是你最寵愛的那名小妾吧?她真實身份,是敵方探子。”
“李贄,你與城中‘醉春風’酒館老板過從甚密,多次酒後泄露軍中布防調整……”
“王邕……”
風二爺一一列舉,每說出一件事,便拋出一兩份關鍵證據。
或是一封密信,或是一個賬本片段,或是一份畫押口供。
證據或許並非完美無缺,但在此情此景下,結合諸葛鳳梧之前那席卷全營的殺意和剛剛響徹天地的聚將鼓聲,形成了無可辯駁的雷霆之勢。
這些將領們起初還想狡辯,但在風二爺那冰冷的目光和一件件拋出的證據麵前,臉色越來越白,有人身體開始微微顫抖,有人眼神絕望,有人試圖看向帳門,卻發現不知何時,帳門已被風二爺的親兵牢牢守住,刀鋒半出鞘,寒光凜冽。
“風二爺!你這是欲加之罪!”趙乾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似乎想拚死一搏,“沒有王爺,沒有兵符,你憑什麼審我們?!我看是你想排除異己!”
“憑什麼?”風二爺緩緩站起身,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嚴混合著沙場宿將的煞氣彌漫開來,雖不如諸葛鳳梧的殺氣那般詭異冰冷,卻更加厚重磅礴,壓得人喘不過氣。
“就憑我姓風!就憑風家軍還沒亡!就憑你們,辜負了風家的信任,背叛了那些戰死的弟兄!”
他猛地一拍案幾,聲如雷霆:“證據確鑿,爾等還有何話說?!”
帳內死寂。落針可聞。
那名為孫煥的將領雙腿一軟,癱倒在地,麵如死灰。
風二爺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胸中的痛惜與決絕一同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