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到眉頭微皺：“姑娘是何人？軍中大事，豈容你插嘴？”
諸葛鳳梧輕歎一聲，目光如淵，似能映出人心最幽暗的褶皺。
“大秦那一位……”她指尖在案上緩緩畫出一道弧線，像把山河劃成兩半，“他許你的是侯爵金印，還是——”
話音未落，殿外忽有風來，吹得十二麵鎏金燈盞一齊低頭，火舌舔上黑漆梁柱，發出細微而貪婪的劈啪聲。
陳到抬眼，瞳仁裡跳動的卻不是燭火，是北境萬裡雪原上的狼煙。
他聲音沙啞，卻帶著金鐵交擊的脆響，“我本是君主的人。”
王將軍怒極反笑，拔劍半寸，寒光映得他鬢發如霜，“風王爺給你命，給你刀，給你姓！你拿未來還他？”
陳到不語，隻解胸前銅扣，嘩啦一聲，玄黑戰袍落地。
袍下並非慣見的鎧甲，而是一襲素縞，白得刺目，胸口以血線繡著一隻振翅的鳳——風王府的徽記，卻被一柄利刃從中斬斷。
“王爺教我執刀，是為了護大秦；君主教我棄刀，也是為了護大秦。”
他抬頭，眸色竟透出蒼藍，像北境永夜裡的極光，“隻是二者心中的‘大秦’，早已不是同一座山河。”
諸葛鳳梧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足尖一點，整個人已淩空而起。
墨發與雪色大氅在夜風中獵獵炸開，像一麵逆揚的戰旗，把殘月都遮去半輪。
“風家軍——聽令！”
她右腕翻起，掌心托起一枚暗青虎符。
符身隻有三寸，卻在出現的瞬間，壓得整座東營燈火齊齊低伏，仿佛山河俯首。
陳到瞳孔驟縮。
那虎符背麵刻著“風”字篆紋，正是風王爺親手鑄就、隻傳世襲副帥的“雙生·風魂符”。
——他以為，早就跟隨風王爺消失了；竟在諸葛鳳梧手中，還是女子手裡。。
“你怎麼會有——”
話音未落，諸葛鳳梧已並指如劍，在虎符眉心處一點。
轟！
一縷蒼青色的煙光自符口噴薄，直升十丈，化作咆哮風龍。
龍鱗皆由虛幻兵戈組成，每一片都映出披堅持銳的騎士剪影——那是風家軍戰死者的軍魂。
“東營將士！”
諸葛鳳梧懸立風龍頭頂，聲音被軍魂之力裹挾，瞬間傳遍七連營，
“認得此符否？”
大地先是一寂，繼而轟然——
東營校場，三千座熄滅的烽火同時自燃，火舌呈青白，像從幽冥裡召回的冷電。
馬蹄聲、鐵甲聲、刀鞘撞擊聲，自地底湧出，震得陳到腳下青磚寸寸龜裂。
風家兵符一出，知道壓力就來了，陳到回望軍營裡的情況，知道這些士兵之中，對更忠於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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