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家軍大本營
集結鼓聲早已停歇,但巨大的演武場上,已經站滿了黑壓壓的士兵。
鐵甲在初升的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戰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粗略看去,至少已有五萬風家軍集結完畢,而且人數仍在增加——馬蹄聲、腳步聲、甲胄碰撞聲從四麵八方湧來,如潮水般彙聚。
可古怪的是,鼓聲雖響,主帥卻遲遲未至。
軍營中央的大帳內,風二爺背對著帳門,雙手負在身後,指節捏得發白。
他麵前懸掛著一張巨大的北境地圖,上麵用朱砂標著風家軍各部位置,用墨筆勾勒著敵我態勢。
地圖中央,帝都如一枚黑釘,死死釘在大陸的心臟。
“二叔,外麵的將士已經等了半個時辰。”紫衣侯低聲說,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腰間佩劍的劍柄——那是一柄傳承了三代風家統帥的劍,劍鞘上的紫金紋路在帳內昏暗的光線下依然醒目。
風二爺沒有回頭,聲音沙啞:“我知道。”
“鼓是我們敲響的,”紫衣侯走到帳邊,透過縫隙看向外麵黑壓壓的人影,“如今鳳梧不在,我們若不出麵解釋——”
“解釋什麼?”風二爺猛地轉身,眼中布滿血絲,“解釋我們為何敲響集結鼓?解釋諸葛鳳梧去了哪裡?解釋我們風家軍究竟是北荒的盾,還是帝都的矛?”
帳內陷入沉默。
他們當然知道答案,卻說不出口。
當諸葛鳳梧過來時,風二爺就明白了——這不是選擇,而是必須踏上的路。
風家探子在帝都傳回來的消息,都在訴說著帝都那位君王的猜忌與殺機。
北荒苦寒,風家軍戍邊三十年,三十年的風雪、三十年的屍骨、三十年的忠誠,換來的不是信任,而是步步緊逼的削權、斷糧、乃至安插耳目。
可即便如此,當諸葛鳳梧平靜地說出“不破不立”四個字時,風二爺還是感到了一陣刺骨的寒意。
“他是要反。”風二爺當時說。
“不,”諸葛鳳梧搖頭,燭火在他蒼白的臉上跳躍,“是要清君側,正朝綱。”
好一個“清君側”。
風二爺心中冷笑,哪個謀逆者不是打著這樣的旗號?可當他看向紫衣侯——他大哥的獨子,如今風家軍一方將領——看到那雙年輕卻疲憊的眼睛時,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
風家已經無路可退了。
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探子單膝跪在帳門外,聲音帶著喘息:“報!鳳梧小姐已至中軍營前進方向!”
風二爺與紫衣侯對視一眼,同時掀簾而出。
“說清楚!”
探子抬頭,臉上沾著塵土:“鳳梧小姐單騎立於官道,攔住了中軍營三十萬大軍的前路!”
“什麼?!”紫衣侯瞳孔驟縮。
中軍營是風家軍中立的一方,隻聽令於王爺,三十萬人馬,裝備精良,戰力彪悍。
諸葛鳳梧再是神機妙算,終究隻是一介修士,手無縛雞之力,如何攔得住三十萬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