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神光衝天而起的刹那,時間與空間仿佛同時陷入了粘稠的琥珀之中。
那由星尊燃燒本源、彙聚萬古星力發動的“萬星寂滅”,足以讓封王巔峰瞬間化作宇宙塵埃的恐怖殺招,在觸及那灰蒙蒙的混沌光芒時,竟如同烈陽下的薄霧,無聲無息地消融、分解,未能掀起半點預想中的毀滅波瀾。
不,不是消融。
距離最近的星尊看得最為清晰——他凝聚了星辰殿遺跡殘存法則、幾乎觸及真正尊者門檻的星力,在靠近韓錚周身三丈之時,便仿佛臣民遇到了至高無上的帝王,又像是溪流彙入了無底深淵,被一種更本質、更霸道的力量……吞沒了!
是的,吞沒!
不是抵擋,不是化解,而是霸道絕倫的吞噬與同化!
“這……這到底是什麼?!”
星尊失聲厲喝,聲音裡再不複之前的恢弘冰冷,隻剩下驚濤駭浪般的駭然與無法理解。
他燃燒本源換來的力量,正在被對方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強行掠奪、吸收!
而此刻,身處混沌神光核心的韓錚,感受則截然不同。
痛!
難以想象的劇痛!
那不是肉身撕裂的痛,而是源自生命本源、靈魂深處,每一個細胞、每一縷意識都在被暴力碾碎、重塑的終極痛苦。
但在這極致的痛苦中,卻又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通透與圓滿。
他“看見”了。
不依靠視覺,而是某種超越感知的“內觀”。
他“看見”自己體內,那原本已與盤古真身初步融合的“神秘青銅碑”碎片,在星尊那偽尊者級的恐怖壓力下,並非被壓製,反而像是沉睡的古老凶獸被徹底激怒,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活性。
碎片深處,無窮無儘、細微到極致的玄妙紋路——那是比宇宙法則更古老的“道紋”——被磅礴的星尊之力強行“擠壓”出來,如同億萬條蘇醒的混沌古龍,瘋狂地湧入他盤古真身的每一道裂紋之中。
這些裂紋,此刻不再是破損的象征,反而成了最直接、最徹底的“融合通道”!
青銅碑的碎片在消融,不是物理意義上的消失,而是其最本源的“道”與“理”,在與韓錚的肉身、靈魂進行著最深層次的交融。
而隨著這種交融,韓錚的意識被無限拔高、拉伸。
他仿佛脫離了這具身軀,脫離了星辰殿遺跡,甚至脫離了這個宇宙……
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視角,“俯瞰”著無儘混沌的變遷。
他看到了鴻蒙未判,混沌如雞子。
他看到了一尊無法形容其偉大的巨人,在混沌中蘇醒,舒展身軀。
他看到了那巨人手持巨斧,向前揮出——不是劈砍,而是某種“定義”與“開辟”的意誌體現。
混沌被“分開”了,但分開混沌的,並非斧刃的鋒銳,而是那巨人意誌中,一種最為純粹、最為原始、淩駕於一切“現象”之上的……
力量。
不是肌肉的力量,不是能量的多寡,甚至不是法則的驅動。
混沌之所以能被分開,不是斧頭夠利,而是那巨人的“意誌”,定義了“清”與“濁”的分彆,並賦予了“分開”這一過程的道。
這就是……力之極道?
不,不僅僅是“力量”達到極致。
而是意誌即是現實,念頭便可改易法則,定義規則!
“原來如此……”
深坑之中,韓錚閉著的雙眼微微顫動,一聲恍然的歎息,如同穿越了萬古時空,輕輕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