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李淵等人乘車離去後,秦明抬頭看了一眼天色,轉而望向身側的婉兒和巳蛇,輕聲吩咐道:
“婉兒,你去福壽院將老爺子回宮一事轉告她們,讓她們不必急著收拾行李,等用過午膳再走。”
“巳蛇,你去清馨院看看君兒她們幾個起床沒有。”
婉兒與巳蛇領命而去。
秦明沉吟片刻,朝守在門口的寅虎說道:
“寅虎,你跟我來。”
寅虎躬身應是。
不多時,秦明緩步走入辦公室,眉宇間透著一絲憂愁。
隻因,昨日他答應要帶宋慕清和百裡芷去拜訪河東柳家,然而,捷報恰巧在今日傳回,不用想今日的這大朝會,午時之前恐怕很難結束。
若是這樣的話,他今日拜訪河東柳家的計劃多半是要泡湯了。
秦明抬手示意寅虎關上門,隨後徑直走到書案後坐下,目光沉靜而深邃。
鳳甲見此情形,趕忙趨步上前,動作熟稔地挽袖執硯,為秦明細細研墨。
秦明瞥了一眼鳳甲,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提筆蘸墨,略一沉吟,便在紙上疾書起來。
鳳甲見狀,連忙後退兩步,眉眼低垂,宛如一個合格的婢女。
寅虎則躬身靜立在一旁,同樣目光微垂。
室內唯有筆尖劃過紙麵的沙沙聲。
片刻後,秦明擱下毛筆,將剛寫好的密信吹乾,封入信函之中。
他抬頭看向寅虎,神色凝重:
“這封信,你親自送往河東柳家,務必親手交到柳家大郎手中。”
“此外,你不必急著回來,不妨在柳家從容逗留,直至午時將近。倘若屆時太常寺卿仍未歸邸,再行回府亦為時不晚。”
寅虎雙手接過信函,恭敬道:
“屬下明白,定不負公子所托。”
寅虎離開後,辦公室內歸於寂靜。
秦明獨自坐在書案後,目光落在那盞尚未燃儘的檀香上,思緒隨之飄遠。
鳳甲眼眸閃爍,遲疑片刻,小心翼翼地輕喚一聲:
“主人...”
秦明聞聲抬眸,看了鳳甲一眼,淡淡道:
“何事?”
鳳甲抿了抿粉嫩的唇瓣,聲音輕柔而謹慎:
“主人,依奴婢所聞,昔日隴右之戰的最後一役,堪稱驚心動魄、風雲際會。”
“當時若非主人運籌帷幄,以區區數百輕騎破敵兩萬精銳鐵騎,衛國公縱有經天緯地之才與鬼神莫測之謀,亦恐難全其功。”
“那一戰,主人才是扭轉乾坤的關鍵所在。”
“然而,禍福相倚,夷狄雖敗,卻心存歹毒,在撤退之際竟於蘭州肆意散播瘟疫,企圖以無形之刃殘害我黎庶,斷絕大軍後路。”
“危急存亡之時,主人挺身而出,懷抱濟世救民之大義,孤身奔赴蘭州,不避艱險,不懼生死。
“短短月餘,主人不僅挽救了數十萬百姓於水火之中,更保全了左領軍衛數萬將士的生命,使大唐免遭內憂外患的雙重威脅。”
“此等仁德壯舉,實為曠古爍今,足堪青史留名!”
“可以說,沒有主人的卓絕智慧與非凡擔當,即便衛國公用兵如神,這場輝煌的大捷也未必能夠如此圓滿達成。”
“正因主人的卓越貢獻,方使得這一場戰役成為彰顯國威、震懾四方的經典篇章。”
“如今,聖上設宴款待群臣,共慶此番豐功偉績,而主君卻為何執意推辭,不願赴宴?”
“是想韜光養晦,收斂鋒芒,還是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