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月嬋講到秦明今早送走寅虎等人後,帶著她和婉兒前往東市采買的經曆。
蕭媚娘和蕭嫦曦的眸中,都不由自主地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柔軟與暖意,夾雜著淡淡的嬌嗔。
秦明還記得為她們添置新衣,這份心意,總是熨貼的。
然而,當月嬋說到秦明帶著她們去了東市的霓裳閣後,
與那位神秘莫測、極少露麵、傳聞中清冷孤傲的美人閣主,在雅間內獨處商議了整整一個時辰的合作事宜時——
房間內的氣氛陡然一變!
蕭嫦曦那雙沉靜的眸子瞬間抬起,裡麵充滿了濃厚的疑惑與探究。
[霓裳閣閣主?郎君何時與她有了交集?]
[還如此鄭重其事地密談一個時辰?這絕非尋常買賣!]
而蕭媚娘的反應則更為直接!
她原本因聽到買衣裙而稍緩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甚至比之前聽到金吾衛攔截時,更加難看!
一股混合著驚怒、氣惱與強烈不安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和一名來曆不明的婦人?同處一室?!]
[小混蛋!你昨日才惹下盧氏家廟這天大的乾係,今日不思低調,竟還跑去招惹那來曆不明、背景成謎的美人閣主?!]
[還密談一個時辰!你可知這長安城裡,多少雙眼睛盯著你我秦府?]
[你可知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會演戲?!]
[這節骨眼上,你...你簡直是......]
[哼,等你回來,看本宮怎麼收拾你!!!]
蕭媚娘隻覺得一股邪火直衝腦門,恨鐵不成鋼的氣惱讓她幾乎要拍案而起!
一刻鐘後,
蕭媚娘強壓下翻湧的心緒,麵沉如水地將月嬋送出了書房。
待到厚重的房門“哢噠”一聲關嚴,隔絕了內外,屋內便隻剩下了她與蕭嫦曦二人。
燭火在凝滯的空氣中跳躍,映照著兩張同樣寫滿憂慮與決斷的臉龐。
“嫦曦...”
蕭媚娘的聲音低沉而果決:
“眼下情況未明,不如咱們先飛鴿傳書曦夢樓...”
“先問問婉兒,是否知曉小郎君在霓裳閣到底乾了什麼?!”
蕭嫦曦略作沉吟,緩緩點頭。
“好,妹妹這便命將小妍卯兔)喚來。”
不多時,三隻白色的信鴿,振翅而起,飛出了秦府。
.....
與此同時,秦府,福壽院,書房。
“江王?李囂?”
李淵陷在沙發裡,抬了抬眼皮,語氣篤定道:
“燕德妃所出?”
福伯躬身應道:
“陛下英明。”
李淵輕哼一聲,話鋒一轉,沉聲問道:
“長樂坊的事情,安排妥當了嗎?”
福伯聞言,再次躬身,恭敬道:
“陛下放心,老奴已傳令宗武:命其全程看護,確保萬無一失。”
“待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他會親自送鄭家老仆一程,以絕後患。”
李淵微微頷首。
沉默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輕得仿佛怕驚擾什麼:
“阿福,你說...她們若是得知了朕的身份,會與朕這個阿翁相認嗎?”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搖曳的燭火深處,那裡麵似乎映照出兩張稚嫩卻早慧的麵容。
“屆時...她們...會不會問朕,她們為何被軟禁?她們的父親當初又為何會被她們的二叔殺害?”
“當初朕這個聖人,為何沒能阻止這一切,救下她們的父親?”
福伯心頭一緊,看著李淵瞬間蒼老了幾分的側影,喉頭滾動了一下,卻不知該如何作答。
這問題太重,重逾千鈞,直指那場改變所有人命運的玄武門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