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初,
滎陽鄭氏的馬車,在一名秦府親衛的指引下,穩穩地停靠在了書院外的停車場中。
車門打開,鄭文一家和鄭觀音、楊舍娘紛紛走下馬車。
這時,一名身著藍白院服,年紀約有十一二歲的少年,迎上前來,作揖行禮,不卑不亢地說道:
“清北書院學子張嘉樹,謹代山長及書院全體師生,歡迎諸位貴客...蒞臨參觀。”
望著眼前衣衫整潔,容貌端正的少年;聽著他那略顯獨特的問候,
鄭文一行人,皆是微微一怔,心中不禁對秦明創辦的這座書院愈發好奇。
這時,鄭少秋這位出自世家大族的“天之驕子”,上前一步,回了一禮,笑容謙和道:
“在下滎陽鄭氏鄭少秋,見過張兄。”
負責新生接待的張嘉樹,聽到鄭少秋自報家門,眼神一亮,欣喜道:
“原來是鄭學弟啊!歡迎,歡迎。”
他微微側身,指著遠處氣勢恢弘的院門,繼續道:
“走,學長這就帶你去報名。”
聞聽此言,鄭文等人又是一愣,但隻是稍作思索便明白了“學長”和“學弟”的意思。
不多時,他們更是從兩名少年郎的侃侃而談中,獲悉了一個讓人震驚的事實——
張嘉樹並非哪個世家大族培養的英年才俊,隻是書院內一名普通的學子。
更令他們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如他這般謙虛有禮,進退有度的學生,清北書院竟有千餘名。
而張嘉樹之所以知道鄭少秋乃是前來報到的“新生”,是因為他們這些負責接待的“學生”,事先從書院先生那裡拿到了新生名單。
不多時,他們便在張嘉樹的引領下,邁入了書院的門前大街。
眼前的景象,即便是見慣了大場麵的鄭文,也不由得微微動容。
隻見街麵之上,人潮洶湧,身著各色品級朝服的官員、錦衣華服的勳貴世家,皆在書院學子的引領下,向著書院門前彙聚。
他們互相寒暄,人聲鼎沸。
隨後,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投向那座巍峨聳立、風格獨特的書院大門。
鄭觀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書院門口那副龍飛鳳舞的楹聯上。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鄭觀音清越婉轉的聲音,瞬間吸引了其餘人的注意。
他們下意識地抬眸望去,卻見正門上方的匾額上,鐫刻著八個鎏金大字: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眾人頓覺頭皮發麻,精神都為之一震。
鄭文咽了咽口水,轉而望向引路的張嘉樹,語氣艱澀道:
“張小友,不知此聯...是出自哪位儒學大家?”
張嘉樹表情頓時一肅,正了正衣冠,仰起下巴,向著書院深處拱手作揖,傲然道:
“此聯乃山長所作,意在提醒我等學生,既要勤奮讀書,更要心懷天下,立誌報國。”
鄭文聽罷,心中感慨萬千。
畢竟,他萬萬沒想到,秦明的文采竟然高到了此等境地——
不僅寫出了曠古爍今、足以讓天下士子當作畢生追求的藍田四句,還寫出了如此振聾發聵、發人深省的短句。
就在鄭文一家人暗自感慨之際,卻聽張嘉樹繼續道:
“不過,在下更喜歡書院舊址那副楹聯:”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隻可惜,”
他略作停頓,晃頭晃腦地說道:
“聽書院先生們說,那副楹聯...如今掛在國子監的門口。”
“山長迫於無奈,隻得重新寫就。”
眾人聽罷,不由地麵麵相覷。
恰在此時,身側忽然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好...好一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