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冬雪的通稟,屋內三人皆是一怔。
秦明心念一動,轉而望向蕭嫦曦和蕭媚娘,低聲道:
“曦兒、媚娘,你們先去裡間暫避。”
兩女交換了一下眼神,輕輕頷首。
她們雖然內心焦灼,但還是悄然退入了辦公室相連的休息室內,虛掩房門,留出一道縫隙。
秦明整理了一下衣袍,沉聲道:
“請她進來。”
片刻之後,
房門推開,一位身著粉色襦裙,卻難掩婀娜身姿的女子,走了進來。
鄭楚兒快步行至秦明身前,斂衽一禮,聲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
“滎陽鄭氏旁支鄭楚兒,拜見秦郡公。”
秦明倚靠在沙發上,目光在鄭楚兒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雙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一絲明悟,喃喃自語道:
“我早該想到的。”
旋即,他指了指對麵的沙發,輕聲道:
“坐吧。”
鄭楚兒微微一怔,似未料到秦明態度如此平和,福身道:
“婢子多謝郡公賜座。”
隨後,恭敬落坐,身子微微前傾,姿態謙卑。
秦明親手斟了一盞清茶,推至她麵前,聲音放緩:
“老爺子……離開前,可曾留下什麼話?”
鄭楚兒雙手接過茶盞,指尖微涼,眼中閃過一絲追憶與複雜,低聲道:
“陛下臨行前,命婢子務必將此信親手交予郡公。”
說著,她從袖中取出一個密封的信封,恭敬呈上。
“並命婢子日後……侍奉郡公左右。”
秦明微微頷首,接過信封,指尖摩挲過那完好無損的特製火漆,這才小心拆開。
鄭楚兒猶豫片刻,複又開口,聲音帶著幾分肅穆:
“此外,陛下……還留下了兩首詩。”
“哦?”
秦明動作一頓,抬眼望去,好奇道:
“說來聽聽。”
鄭楚兒挺直背脊,仿佛要借由這個動作汲取力量,緩緩吟誦道:
“夜墨如淵吞遠星,孤舟犁碎渭河冰。”
“他日若遂平生誌,不葬皇陵葬海霆!”
吟罷第一首,她稍作停頓,繼續道:
“還有一首是:此去天地開新境,便教東海作酒泉!”
“東海快哉!我亦快哉!”
詩句鏗鏘,豪情混合著決絕,仿佛能穿透牆壁。
秦明聽罷,先是默然,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低聲啐道:
“這b……讓你裝的!”
他仿佛能看到,那老家夥此刻正站在鴻淵號艦首,
任江風拂動花白須發,眼中燃燒著久違的烈焰。
與此同時,
裡間內,蕭嫦曦和蕭媚娘聽到這兩首詩,心神一震。
兩女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一抹驚訝。
畢竟,她們未曾聯想到平日裡“吊兒郎當”的李淵,
竟然“寫”出如此氣魄雄渾、視死如歸的詩句。
那字裡行間透出的不甘與豪情,與她們印象中那個整日裡插科打諢的富家翁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辦公室內。
秦明壓下心頭的震動,迅速展開信紙。
李淵的字跡一如既往的潦草不羈,但筆鋒卻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決絕。
“明哥兒,見字如麵:”
“當你見到這封信時,老夫已然在百裡之外了。”
“哈哈,驚不驚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