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漸輕,笛聲悠揚。
這是一場很平靜的離彆,平靜到讓人感覺不真實。
那個留在原地的人,走向了未來。
而那個離開的人,卻留在現在。
寒霜冰封了她的心,染白了她的發,也將她的時間,她的一切,凍結於此。
自此,世間之事,皆與她無關。
她帶著神的庇佑,走進那漫長的黑夜中,尋找那盞,能照亮前行之路的心燈。
或十年,或百年,又或千年……
漸漸的,笛聲越來越遠,越來越輕,最終被風雪的呼嘯聲淹沒。
再看此方天地,早已空無一人。
唯有雪地中,徒留些許斑駁腳印,又轉瞬即逝。
“落花春去,故人長辭啊……”
往後的歲月,顧盛酩基本一直待在院子裡,日複一日地指導穆塵時的修煉。
盛安和赤明偶爾帶點新奇的玩意回來,全部塞給穆塵時,久而久之,青年的儲物戒已經塞得滿滿當當。
若是有空,白景也會拎著一壇好酒,屁顛屁顛跑來湊熱鬨,讓顧盛酩講故事。
有時候,夢挽弓也會和燊鳶一起來找他嘮嗑,說著一些尋常人聽不懂的東西。
陳導偶爾也來,但顯然他對穆塵時的興趣已經超過了顧盛酩,所以來了幾次,都被顧盛酩提著掃帚攆了出去。
“陳道寸!你又耍我!”
“哈哈哈哈哈……”
就這樣,在歡聲笑語中,歲月悄然流逝,無聲無息。
隻記得,雪融了又下,花謝了又開。
練刀的青年,也從青澀變得沉穩。
這個不大不小的院子,見證了人的來去聚散,也見證了醉酒當歌的輕狂。
眼下凡域風平浪靜,逄蒙也沒有繼續下一步動作,倒是一片祥和。
少年人終究耐不住寂寞,飲下那杯醉人辭後,便與同伴一起奔向那寒風凜冽的雪原。
“師兄,我們下山了!”
他們與他揮手道彆,迎著寒風,在雪地裡肆意奔跑。
顧盛酩笑著點點頭,還不等他開口說什麼,又有一人從他身旁飛快跑過。
“師兄,我也下山了!”
那人帶起的風,仿佛將時間拉得很長很長,就連世界也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恍惚間,一道道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師兄…我走啦!”
“老顧,咱江湖再會!”
“小師弟……”
顧盛酩愣了一下,抬眸看去。
隻見一眾師兄弟站在他身前不遠處,迎著燦爛的陽光,朝他揮手道彆。
“師兄,這次,輪到你來接我們了。”
“記得給我留一壇好酒!師弟!”
“顧師兄,彆忘了我們的約定!”
“……”
望著那些笑容燦爛的師兄弟,顧盛酩也漸漸露出一抹笑容。
“好,這次……由我來等待。”
話音落,浮夢亦終。
顧盛酩緩緩睜開眼,回想剛才夢中所見,眼中逐漸盛滿了溫柔。
似是心有所悟,他推開房門,走到院中,拿出了那支玉笛。
玉指起落,笛聲婉轉悠揚。
不懂音律的雪蟲疑惑地歪了歪腦袋,又低下頭繼續啃食屋簷下殘留的冰渣子。
碎雪又啄簷,霜花複點窗。
又是,一年將儘。
“……”
忽然,顧盛酩動作一頓,體內神格劇烈顫動,仿佛感受到什麼。
他放下玉笛,看向凡域的方向。
……
玄辰曆一八零四年。
大餘國。
逄蒙統一凡域後,並沒有采用傳統的分封製度,而是建立了一套獨特的製度。
在該製度的運作下,大餘國這個龐然大物,正在以一種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發展。
短短一年時間,道城就擴張至原先的十倍,幾乎占據了半個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