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浩瀚星海中，隻剩濁孤身一人。
無邊混沌的死寂與冰冷，在此刻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壓得祂喘不過氣。
祂望著遠處崩碎的血色星辰，不禁有些迷茫，感覺心裡空蕩蕩的，少了點什麼。
身為棋子，完成使命後本該退場。
但眾神的祝福，讓祂掙脫了大道的桎梏，擺脫了宿命的囚籠。
隻是，從今往後，祂又該何去何從……
這份突如其來的自由於祂而言，比枷鎖更加不自在。
“……”
祂靜靜的站著，如屍體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老道來到祂身後。
“怎麼？不該為勝利而欣喜嗎？”
“……”
濁知道來者是誰，頭也不回地說道：
“勝利，並不屬於神。”
“嗬嗬……”
白發老道笑著搖了搖頭，來到祂身邊，望著星海中那片妖豔的紅色星雲，感慨道：
“就連破滅之後都如此絢爛，真不愧是一方大道映照而成的星辰啊……”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濁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眼神不善。
“唉……”
老道輕歎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億萬年了，還是這般仇恨人族嗎。”
濁沒有回話，就冷冷地看著對方。
見此，老道也不再廢話，直言道：
“古老的神啊，你其實已經死了。”
“荒謬！”
濁臉色一寒，怒聲反駁。
“倘若本座已死，那站在你麵前的，又是什麼？！”
“……”
白發老道抬眸看著祂，眼中帶上了一絲彆樣的情緒，似乎是憐憫，又似乎是無奈。
透過對方那雙渾濁的眼睛，濁也看到了自己現在的樣子。
那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是啊，祂……已經死了。
與那人道天星，一並粉碎。
那貫穿時間長河，射向人道天星的黑色長矛，其實就是祂自己。
正如祂那時說的話：
“以我為矛，鎮人道萬世……”
濁恍如夢醒，愣愣地看向四周。
不知何時，那絢爛星海早已消失，隻剩下無邊的混沌之氣，因失去神的掌控而瘋狂暴動。
祂又低頭看向自己，隻看到支離破碎的一具屍體。
祂沉默片刻，輕聲問道：
“若我已死，又為何在此？”
“唉……愚鈍啊。”
老道笑著搖搖頭，反問道：
“你已歸於混沌，如何能活？”
濁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隻能疑惑地看著對方。
老道又歎了口氣，繼續道：
“你我皆知，古神注定都要死去，死亡是古神無法掙脫的宿命，亦是結局。”
“哪怕你登臨至尊，也無法改變。”
“……”
聞言，濁沉默了。
祂以為自己已經掙脫了宿命，還在為未來而感到迷茫，到頭來，不過杞人憂天。
見祂一臉自嘲，老道忽然笑了。
他緩緩抬起手，聚起無數星辰碎片，凝做一顆耀眼的星球，驅散了混沌的黑暗與冰冷。
就像他的話一樣，溫暖至極。
“但是，神靈的權柄何其強大，況且還有龍神相助呢？”
“什麼意思？”
濁心中一驚，隱約猜到了什麼。
老者輕笑一聲，將那顆星辰壓縮成一個黑色小球，放到濁重新長出血肉的手中。
“混沌乃天地之源，是一切的開始，亦是一切的結束。”
“在你之前，是「虛無」，在你之後，便誕生了「真實」。”
“你同時沾染二者的氣息，你即是「虛無」的餘輝，也是「真實」的初曦。”
“因虛無，你能剝離萬物本身的意義；因真實，你能賦予萬物唯一的意義。”
“因此，你的權柄，被稱作「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