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明握著恢複平靜的戒指，愣了片刻。梅瑞這個電話打得突然，掛得也乾脆，像是在某種極受限製的情況下冒險傳遞的信息。隻是……命令他去摧毀氣象武器的發射中心？這任務聽起來簡直像是天方夜譚。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開。梅瑞不是沈蕤，這一點他早已確認。可剛才那簡短、強勢、不容置疑的口吻，卻又隱隱約約與記憶中沈蕤的某些時刻重疊。這微妙的感覺讓他心神有些恍惚。
但旋即，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拋開這命令來自誰不談，其核心指向——摧毀氣象武器的攻擊源頭——無疑是正確的，甚至是目前看來唯一可能從根本上扭轉局麵的方法。自己先前被層出不窮的危機牽扯了注意力，竟一時沒跳出“被動防禦和救援”的思維框架。
“發射中心……”黃天明低聲重複著這個詞，眼神重新聚焦，開始快速分析其可行性。g城南宮眉與林思陽的成功先例在邏輯上證明了這條路是走得通的。
關鍵問題立刻浮現在腦海：方向對了，可具體該怎麼“找”？在這偌大的新洛基區域，乃至更廣的範圍，那個能夠製造如此規模天災的“發射中心”，會藏在哪裡？它又該是什麼樣子？霍京和光普會，會把它設置在何處？
如果詹天在這裡就好了，他精通網絡，或許能侵入某些係統，從數據流中捕捉到蛛絲馬跡。可現在，他孤立無援，線索寥寥。
黃天明站在地下室的陰影裡，想起之前查看資料的時候知道有個——普瑞城。
“狼頭掠奪者……抓走的那些科學家和工程師，十有八九會被送到那裡。霍京的核心基地……很可能也在那附近……”黃寧澤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殘留的恐懼，“那是光普會在這片大陸上……最重要的技術樞紐。”
普瑞城，距離新洛基大約幾百公裡，原本有地鐵線路相連。但在這種天災之下，公共交通必然早已癱瘓。黃天明迅速理清思路：當務之急是抵達最近的地鐵站，然後沿著地下軌道向華特方向前進。隧道或許能提供相對安全的移動路徑，避開地麵上的冰雹和可能出現的蝙蝠。
戴維的地下室簡直是個小型軍械庫，存放著不少國聯配發的、用於應對城市恐襲的特種裝備。黃天明很快找到了符合自己尺碼的軍用防彈頭盔、帶插板的戰術防護服，以及一麵堪稱工程奇跡的折疊式重型防爆盾。他將自己全副武裝，厚重的護甲帶來些許安全感，也帶來了行動的滯澀感。
就在他準備動身時，頭頂的撞擊聲似乎減弱了。風聲漸息，冰雹砸落的頻率明顯降低，隻剩下零星的劈啪聲。但這絕非好兆頭——天空依舊陰沉如鉛，空氣中彌漫著山雨欲來的死寂。這更像是暴風雨眼中，下一輪更猛烈攻擊前的短暫喘息。
他不能再等了。深吸一口氣，黃天明舉起沉重的防爆盾，頂在身前，小心地移開地下室的入口擋板。
街道的景象觸目驚心。目之所及，皆是破碎的玻璃、倒塌的圍牆、被冰雹砸成蜂窩狀的汽車外殼。路麵覆蓋著厚厚的、尚未融化的冰粒，行走其上嘎吱作響。整座城市仿佛被巨人的拳頭反複捶打過，滿目瘡痍。
他頂著殘存的冰雹，艱難地在廢墟間穿行。遠處，一輛塗有官方徽記的裝甲車緩緩駛過街角，車頂的探測設備緩緩轉動，似乎在搜尋什麼。黃天明心中一凜，迅速閃身躲進一條堆滿瓦礫的小巷，屏息凝神，直到裝甲車的引擎聲遠去。他不知道這是“尋秘者”小隊，正在搜尋他的下落，此刻他不想被任何人耽誤。
一路跋涉，他終於抵達了目標地鐵站。入口處的玻璃穹頂早已粉碎，自動扶梯扭曲變形。他收起沉重的防爆盾，小心地鑽入地下。
與地麵上的死寂截然不同，地鐵站內充斥著一種壓抑的、瀕臨崩潰的喧鬨。成千上萬的市民擠在站台和通道裡，空氣中彌漫著汗味、血腥味和消毒水刺鼻的氣息。微弱的應急燈光下，是一張張寫滿恐懼與麻木的臉龐。誌願者和少數維持秩序的警察在人群中艱難穿梭，為受傷者進行簡陋的包紮，壓抑的哭泣和痛苦的呻吟此起彼伏。
黃天明壓低帽簷，儘量不引人注目地穿過人群，向通往深層軌道的檢修通道入口移動。他的神經始終緊繃著——一種被注視的感覺如影隨形。
就在他即將拐入一條相對僻靜的通道時，那種感覺達到了頂峰。他猛地加快腳步，閃身躲到一根粗大的承重柱後。幾秒鐘後，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跟了上來，警惕地四下張望。
機會隻有一瞬。當兩人靠近柱子時，黃天明驟然出手！他沒有使用武器，僅憑一記乾淨利落的擒拿絆摔，便將當先一人狠狠放倒在地。
“哎呦！”被摔倒的人發出一聲痛呼，聲音竟有些耳熟。
黃天明定睛一看，愣住了。倒在地上的，竟是先前在晚宴上結識、之後一同被卷入風波，並傳言已被綁架的x國氣候學代表——約翰·威爾遜！他身後站著的那位，則是他的同伴，另一位來自小國的科學家。
“是你們？！”黃天明壓低聲音，又驚又疑，“你們不是被掠……”
“小聲點！”約翰齜牙咧嘴地爬起身，揉著酸痛的胳膊，臉上同樣滿是驚訝，“我們逃出來了！或者說……是被‘救’出來的。”
“救？”
“一群海盜！”約翰快速解釋道，眼中仍有未散的餘悸，“我們被押上一艘貨輪，在海上航行時，遭遇了襲擊。那群海盜……非常專業，迅速控製了局麵，把我們從貨艙裡放了出來。然後……他們用快艇把我們送回了新洛基附近的海岸，丟下我們就走了。”
“海盜？什麼來路？”
“不清楚。但他們……說的是華語。”約翰看著黃天明，補充道，“領頭的男人個子很高，非常強壯，像軍人，留著絡腮胡，看起來很……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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