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彥青看著大師兄眉眼間的憂慮,笑道:“師兄,你不要怕,沒事的,這裡的姐姐們,都是好人呐。”
白雲色橫他一眼,壓低了聲音,“你又知道什麼?”
“那師兄又知道什麼?”
“......我和青雲為了救你,衝入了秘境的湖水之中。”
“所以,我們現在就在那湖底?”
“......我不知道。”白雲色咬緊了唇瓣,眉頭緊蹙,“如果真的在湖底,為何,我遊不上去?”
“大師兄試過了?”
“試過了,我用著靈氣,往上去,直到靈氣耗儘,我也沒能看見儘頭,似乎,這裡是無窮無儘的。”白雲色眉眼間落上了一層鬱色。
沈彥青一把搭到白雲色的肩頭,笑問道:“大師兄該不會是在自責呢吧?”
白雲色的臉蛋皺起來,難得露出了孩子氣,“我明明幫了它,它還要回來報複,我,哼!”
沈彥青笑道:“妖獸也有愛恨情仇,小心眼的回來報複,也無可厚非。”
白雲色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但是臉上依舊帶著憤憤之色。
沈彥青瞧著,真真是可愛極了。
男人笑出來,引來了大師兄的怒視。
沈彥青輕咳一聲,道:“那妖獸實在不地道,但是事情已經發生,我們也沒辦法,現在,隻能尋找出路,離開這水中月了。”
“能有辦法嗎?”白雲色問道,他臉上露出了些許氣餒,“萬一,我們變不回之前的樣子,萬一,真的被困在這裡呢?”
“擔心什麼,大師兄,我們可以自行出入的,我們家含珠姐姐說了,所有地方,都對我們開放。”沈彥青嬉笑著,從盤子中撿起一枚水葡萄,塞到嘴裡。
水分十足,頗有嚼勁。
好吃。
白雲色摸著自己臉上的細密鱗片,歎了口氣。
“正是這樣,我才感到不安啊。”
既然所有地方都是開放的,那麼,是不是也就說明了,對方,有恃無恐呢。
這裡的主人,相信他們逃不出去。
沈彥青跟大爺似的坐在椅子上,翹著一隻腳,撐著下巴,“不安什麼,大師兄,你可是我們的主心骨,一定不要慌啊。”
“對,我會保護好你們的!”白雲色握拳,鏗鏘有力道。
沈彥青看著恢複了動力的大師兄,笑出聲來,道:“我們都相信大師兄的,但是,現在,我們,要做點事情。”
“什麼事?”白雲色湊過來,眼眸中含著茫然。
“自然是好事啊。”沈彥青笑得跟狐狸一般,衝他勾勾手,在他耳側低語兩聲。
白雲色猛地起身,“這?”
“放心,肯定有用。”
沈彥青悠哉悠哉的回了自己的宅院,看著跟在他身側,寸步不離的含珠,笑問道:“含珠姐姐今年芳齡幾何?”
含珠抬目,道:“水中之物,不辨日夜,我,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年歲。”
沈彥青坐在朱貝床上,看著不遠處,精雕細琢不像真人的侍女,“那就是姐姐了,再怎麼說,也算的上是我的姐姐吧。”
他那雙狐狸眼中眼波流轉,讓含珠忍不住避開了那雙惑人的眸子。
“是。算得上。”
沈彥青看著她,“含珠姐姐,明日的湖宴是什麼?”
含珠解釋了一番。
沈彥青聽完了,隻總結出一番話,他們這些公子貴人,要看百姓們進獻上來的歌舞,評個分,打個賞。
男子聽完了,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
含珠望著這人,心中有些複雜。
沈彥青想完了,又看向那直勾勾的看著他的女子,道:“含珠姐姐,你看我做什麼?”
含珠輕聲道:“看梅公子好看,奴家,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人。”
沈彥青樂了,“那蓮公子呢?還有那麼些公子,沒有一個比我好看?”
“......沒有了,梅公子,是最好看的。”含珠垂著眼眸,又低聲道,“可是再好看的人,也逃不過去。”
沈彥青耳聰目明,自然是聽清楚了這句低語,他的嘴角上勾,卻不追問對方的意思。
誰也逃不過去嗎?
這可不一定。
第二日,沈彥青懶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看著下麵的人們使儘渾身解數,向他們展示所謂的“絕活”。
但是這些絕活,和人世間的那些雜耍沒什麼太多的差距。
相比於白雲色的茫然,沈彥青自然更清楚,這裡的一切,和人世間的人物,皆沒有什麼兩樣。
所以,更加奇怪。
誰會在這湖底下,建造一個人間城池呢?
真是閒得慌。
應付完了那矯揉造作的雜耍,諸位公子又被送走了。
沈彥青癱在轎子上,扒拉著一旁的粉紗,決定乾件大事。
這湖中也有日夜,夜間,街頭巷尾就點起一盞盞魚皮燈。
那魚皮被磋磨成極致,變成淡淡的乳白色薄膜,被魚骨紮牢,做成圓球狀,將裡麵瑩瑩的火焰包裹,就飄在那屋簷之下,輕輕地隨著水流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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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有幾分詭秘,也有幾分有趣。
沈彥青穿著那身阻礙行動的華服,由含珠扶著,一步一步的往那巍峨的城主府走去。
他現在心情有些奇異。
含珠對他寸步不離,當他想要甩掉含珠自己一個人找城主時,含珠笑眯眯的跟他說,她可以帶他去找城主。
嘖嘖嘖,這地方,簡直不是奇怪能說明白的了。
居然上趕子送到他麵前,說不定,他自己也是自投羅網?
真是奇怪,太奇怪了。
沈彥青邁著步子,踩在微涼的石板上。
這座城,真的能夠赤腳而行,隻不過,他們這些公子們,更加嬌貴,需要踩著那薄薄的布料往前走。
兩人在這空蕩蕩的街道上,走向了城主府的大門。
含珠扶著他到了門口,敲敲門,輕聲道:“梅公子前來拜訪城主大人。”
大門發出嘎吱一聲,露出一道足夠一人通過的縫隙。
悄無聲息,似乎是門自己打開的。
含珠看向他,“請吧,梅公子。”
沈彥青嗤笑一聲,踏步走進去。
他天不怕地不怕,死也不怕,還會怕這個?
兩人走進那陰森森的門洞,大門再次嘎吱一聲,闔上了。
街道上安靜極了,一矮小的身影從黑暗處走出,他嘶嘶了兩聲之後,清了清嗓子,喊道:“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那嘶啞的聲音聲嘶力竭的喊出來,讓這靜悄悄的城池更加死寂。
那死沉沉的氣息蔓延著,直至最後,除了這小小的身影,再無聲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