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芒暴漲如熔岩噴發,空氣扭曲得泛起漣漪,青磚迸裂處符文如活物般攀附遊走。皇浦雲負手立於月洞門內,嘴角噙著冷笑,右手食指點向陣眼,指尖暗金色靈力凝成鎖鏈,順著地磚紋路疾射而出。七名刺客臉色煞白,靈力護盾寸寸龜裂,其中一人祭出青銅古鏡試圖硬撼,鏡麵卻驟然爆碎,碎片混著鮮血濺上廊柱。
結陣突圍!領頭者嘶吼著掐碎傳訊符,符紙卻在觸到陣壁時化作飛灰。蘇清青衫翻飛,踏著陣紋掠至半空,玉笛橫吹間清越笛音化作冰棱,穿雲裂石般射向七人眉心。最左側的女刺客剛祭出桃木釘,便被冰棱洞穿咽喉,軀體化作點點熒光消散在陣法中。
皇浦雲指尖鎖鏈猛然收緊,七人周身地麵塌陷,暗金色符文組成的囚籠轟然合攏。師父說過,臟東西就該待在泥裡。蘇清左手掐訣,桃木劍出鞘時銀蛇狂舞,劍光掃過之處,刺客們的慘叫被陣法吞噬,唯有血腥味混著焦糊氣息在夜風中彌漫。當最後一縷黑氣被玉笛吸收,蘇清收劍躬身:師父,已清。皇浦雲淡淡頷首,望著陣中殘留的血跡化作符文融入地磚,眼底寒芒未散:嗯,把後院的土翻一遍,彆汙了我的地。
三天了。
山門外,負責接應的弟子已經望眼欲穿。按理說,七位術法師聯手執行任務,對付皇浦雲,就算不能手到擒來,也該在一日內便傳回捷報。
可如今,三日已過,彆說捷報,就連一絲一毫的訊息都沒有。
幾個宗門負責此事的執法長老坐不住了。他焦躁地在靜室中踱步,指尖的法訣捏碎了又凝起。那七人雖非宗門頂尖戰力,卻也是經驗豐富的好手,更何況攜帶了各自宗門秘製的傳訊符,即便遇上大宗師級彆的人物,想要全身而退或許困難,但發出求救信號或示警信息,絕非難事。
“難道……”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
“長老!”一個慌張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是負責看管傳訊陣的弟子,“陣法……陣法有反應!是……是七號傳訊符的氣息!”
執法長老眼睛一亮,猛地衝到傳訊陣前:“快!接過來!”
然而,當陣眼亮起微弱的光芒,傳遞過來的卻並非預想中的聲音或影像,隻有一縷極其微弱、且充滿了驚恐與絕望的殘魂波動,以及幾個破碎的意念碎片——
“院子……”
“不是人……”
“吞了……”
波動僅僅持續了一息,便徹底消散,仿佛從未存在過。
靜室內一片死寂。執法長老臉色煞白,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連殘魂都隻能傳遞出如此破碎的信息,那皇浦雲的院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備……備轎!”執法長老聲音乾澀,“不,傳我法旨,召集核心弟子,隨我……親自去皇浦雲的府邸!”
他隱隱有種感覺,這次可能踢到了一塊足以砸碎他們牙齒的鐵板,甚至……是一塊會吞噬一切的深淵。
皇浦雲盯著地上術法師消失的地方,眉頭緊鎖。蘇清已上前檢查,在後頸發現一枚暗紅色毒蠍紋身,尾鉤還泛著幽藍磷光。這紋樣從未見過。她指尖輕觸紋身,忽然縮回手,有毒,沾染會麻痹經脈。
皇浦雲接過她遞來的銀針,針尖剛碰到紋身便泛起黑紋。速去調閱《萬法圖譜》,重點查毒術流派。他將銀針擲在地上,火星濺起時,屍體竟詭異地化作黑煙。
蘇清轉身奔向藏經閣,指尖撫過泛黃的卷宗。月光透過窗欞,在《萬法圖譜》第十三卷停住——蝕心蠱宗的標誌是赤蠍,幽冥殿是玄蛇,唯有萬毒窟的秘紋是藍尾毒蠍,且隻傳核心弟子。
找到了嗎?皇浦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手中握著半塊破碎的令牌,上麵刻著字。蘇清將圖譜轉向他,藍尾蠍圖案與令牌邊緣的殘缺紋樣嚴絲合縫。
皇浦雲突然想起自己當年在天山修煉的時候,那個從來長不大的師兄跟自己說起過,這個蝕心蠱宗可是以陰毒著稱,他們怎麼和這些正派的術法門派攪和在一起了,還聯合起來刺殺自己。
還好沒有讓這個蝕心蠱宗的術法師發揮出來,要是他把所有的靈力注入毒使出來。那整個府就完了,就連大陣都沒有用。
皇浦雲以為這次刺殺還是姬子雲乾的,於是他還是讓弟子查清楚。他心中的怒火再次被點燃。
三日前,弟子蘇清已星夜兼程趕去京城。此刻,蘇青帶著一身霜雪站在階下,呈上密信:師尊,宮裡近衛軍動向如常,禦書房的燈火都比往日稀疏。竹筒裡倒出的不是兵符拓片,而是幾片乾枯的紫藤花瓣,混著一縷極淡的鬆煙香。
燭火在紫檀木案上輕輕搖曳,將皇浦的影子投在滿牆的輿圖上,那影子隨著他握拳的動作微微扭曲。他本已在輿圖上圈定了進攻京城的路線,前鋒營的檄文都擬好了,隻待三日後卯時鳴鼓——可昨夜那道破窗而入的黑影,像根淬毒的針,猝不及防紮進了他的部署裡。
“不是皇帝……”他低聲自語,指節叩著案上的青銅鎮紙,發出沉悶的聲響。皇帝那人,優柔寡斷慣了,真要動手,隻會調禁軍在城外列陣,擺足天家威儀,斷不會用術法師這般陰詭手段。他想起昨夜刺客身上飄散的幽藍磷火,那是南疆術法特有的“蝕骨煙”,尋常殺手絕不會用,太容易暴露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