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緩緩握緊,目光淡漠地落在陳興國臉上。
“爸,”陳曦聲音微顫,“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興國剛要開口,旁邊的沈文君突然抬手,把陳曦麵前的燕窩往她那邊推了推。
她的波浪卷發垂在肩頭,白色高領毛衣襯得臉色發冷。
“興國,孩子想做正事,你攔著乾什麼?”沈文君看著陳興國,語氣裡帶著氣,“容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現在也長大了,有個自己的事業挺好的,回頭我也一起過去。”
沈文君一邊說,一邊對陳興國使眼色。
陳興國轉頭瞪她,剛要開口,胡秀蘭輕輕歎了口氣。
她拍了拍陳曦的手背,聲音軟下來:“容容,奶奶不攔你,隻是要不要先在家休息幾天再回去?你看你瘦的,在家奶奶給你做點好吃的,把掉的肉養回來再出去好不好?”
陳曦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瓷勺的邊緣,隨即搖了搖頭,笑笑。
“奶奶,我還是個學生呢,學校還有半年多的課程,何況彤彤也在申江。”
她放下筷子,再次握住胡秀蘭的手,語氣撒嬌的說,“奶奶,等我畢業了就回來陪你好不好?”
“等畢業我就把基金會搬到這裡,到時奶奶去公司兼職保潔部部長~”
見胡秀蘭依然在遲疑,陳曦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說。
至此,胡秀蘭臉上才終於露出一絲笑意,眼角的皺紋也跟著舒展開來。
“那感情好。”老太太滿意的鬆開陳曦的手。
陳曦深深看了對麵的父親一眼,沒在言語。
餐廳裡靜下來,隻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
主位上的陳秉毅一直沒說話,他穿著件泛黃的舊軍裝,兩邊白發貼在頭皮上,頭頂幾乎已經和上麵的吊燈一樣亮。
這時,他忽然把碗輕輕放在桌上。
瓷碗與桌麵接觸的聲響不大,卻讓所有人都看過去。
接著是扔下筷子的聲音。
陳秉毅抬眼,目光掃過陳曦,又落在陳興國身上。
緩緩開口:“容容的事讓她自己決定,你們彆跟著瞎摻和。”
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申江那邊,文君過去做書記,你自己照應著點。”陳秉毅看了眼沈文君,隨即起身,背著手,不緊不慢的朝客廳走去。
陳興國張了張嘴,看了眼陳秉毅,最終沒再說什麼,隻是拿起筷子,往碗裡扒了口飯。
陳曦鬆了口氣,手指鬆開時,才發現掌心被筷子硌出了幾道紅印。
水晶吊燈的光依舊明亮,桌上的菜漸漸變涼。
陳曦看著旁邊的燕窩,終於端起碗,舀了一勺放進嘴裡。
淡淡的清甜瞬間彌漫口腔。
陳曦的嘴角不受控製的揚起。
這味道和小時候奶奶哄她喝藥時給的那勺冰糖水如出一轍。
……
吃過飯,跟奶奶膩歪好一會。
陳曦終於回到自己房間。
原本還想問問吃飯時父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是有爺爺臨走時那句話,也就沒了問的必要。
臥室的窗戶開著,初冬的冷風吹得窗簾邊角輕輕晃。
陳曦站在窗戶旁邊,任由冷風吹在臉上,她望著窗外南方黑沉沉的夜色,思緒早已飄走。
直到忽然打了個噴嚏,陳曦才回過神來。
她關上窗戶,回到床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