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的生命與毀滅,已難以引起他心海的漣漪。
他“聽”到了。
這一次,並非能量的狂暴,也非秩序的冰冷,更非生命的哀嚎。
那是一種……
粘稠的、緩慢的、仿佛能滲透靈魂的停滯與惰性。
那是一個似乎連“時間”這個概念都變得慵懶、甚至趨於凝固的世界。
那裡的法則並非崩壞,而是陷入了一種極致的“怠惰”,連基本粒子運動都變得遲緩,思維的光速被拉長至近乎永恒。
這是一個拒絕變化、抗拒活力、沉溺於永恒“當下”的領域,其存在本身,就是對“進程”與“終末”的一種無聲嘲諷。
這種近乎悖論般的“永恒停滯”,在顧誠那執掌“過程”與“終結”的寂滅意誌感知中。
如同樂章中一個被無限拉長、拒絕走向下一個音符的休止符,充滿了需要被“糾正”的頑固與悖逆。
“拒絕終焉的停滯……亦是虛妄。”
他灰色的眼眸中毫無波瀾,隻有執行終結的絕對專注。
意念引動,永寂之域的灰色包裹了他,將他送往那凝滯的源頭。
穿越世界隔膜的瞬間,一種前所未有的阻力傳來。
並非能量衝擊或法則排斥,而是一種無處不在的、試圖將他的一切“運動”。
包括思維、能量流轉、甚至存在本身的時間流速。
都強行拉入慢速乃至靜止的詭異力量。
顧誠身周的永寂領域自然展開,那絕對的“靜”與這個世界試圖賦予的“滯”產生了微妙而激烈的對抗。
他的“靜”是終結後的永恒狀態,是主動的、絕對的。
而這個世界的“滯”則是拒絕變化的惰性,是被動的、膠著的。
他懸浮於這個停滯世界的“天空”。
如果那還能被稱為天空的話。
那是一片均勻的、毫無層次的、仿佛凝固了的鉛灰色。
沒有雲,沒有風,沒有日月星辰,隻有一片死氣沉沉的、永恒不變的灰蒙。
下方的大地,也並非通常的景觀,而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由某種半透明、類似琥珀或凝膠質的物質構成的平原。
這凝膠質的大地中,封存著無數奇異的、仿佛來自不同時代、不同文明的造物碎片、建築殘骸、乃至一些保持著驚愕或茫然表情的生物凝固身影。
它們就像被時光遺忘的標本,永恒地定格在某一瞬間。
空氣粘稠得如同液態,呼吸都仿佛在拉動千鈞重物。
連光線在這裡都顯得疲憊,傳播速度慢得令人發指,使得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種朦朧、昏沉的光暈中。
這裡,是停滯之域,一個拒絕流動、抗拒終結的囚籠。
顧誠的出現,他那代表著“進程”與“終末”的寂滅氣息,如同投入一潭死水的巨石,瞬間打破了這億萬年來的絕對凝滯!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