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的身影在領域中沉浮,意識卻如同高度敏感的弦,再次探向那隔絕了無數“存在”宇宙的薄膜。
他在搜尋,在聆聽。
並非漫無目的,而是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趨向性。
趨向那些“存在”形式極為特殊、法則結構近乎詭異、卻又隱隱透出內部張力與不諧的世界。
尋常的生命與毀滅,已難以引起他心海的漣漪。
他“聽”到了。
這一次,並非能量的狂暴,也非秩序的冰冷,更非生命的哀嚎或時間的凝滯。
那是一種……
尖銳的、矛盾的、仿佛無數鏡麵相互折射又相互否定的悖論感。
那是一個由純粹“概念”與“邏輯矛盾”構成的領域。
物理法則在那裡幾乎失效,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形而上的規則博弈。
那裡充斥著自指的謊言、永動的虛假、以及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模糊地帶。
這是一個依靠“認知”和“定義”維持,卻又在不斷自我拆解的世界。
這種建立在悖論之上的脆弱平衡,在顧誠那執掌“絕對終結”的寂滅意誌感知中,如同建立在流沙上的城堡,充滿了需要被“糾正”的虛妄與荒謬。
“邏輯的迷宮……亦需清掃。”
他灰色的眼眸中毫無波瀾,隻有執行終結的絕對專注。
意念引動,永寂之域的灰色包裹了他,將他送往那悖論的漩渦。
穿越世界隔膜的瞬間,一種失重與方向錯亂感襲來。
眼前並非通常意義上的空間,而是一片光怪陸離、不斷變幻的景象流。
巨大的各種法則公式在空中燃燒,又自我湮滅。
那寫本源力量如同實質的鎖鏈相互纏繞、崩斷。
抽象的幾何圖形不斷重組,試圖定義無法被定義的形狀。
甚至能“看到”聲音的顏色,“聽到”思想的形狀。
這裡的一切都建立在某種共同的“認知”或“約定”之上,一旦認知被顛覆,對應的存在便會模糊、扭曲甚至消失。
這便是悖論之墟,一個由思維和邏輯碎片構成的、極不穩定的領域。
顧誠的降臨,他那代表著超越一切邏輯、直達存在本質之“終末”的寂滅氣息。
如同一個絕對的、不容置疑的答案,被投入了這個充滿疑問與矛盾的世界。
瞬間,他周圍那變幻的景象流猛地一滯,仿佛整個領域都因為無法“理解”或“定義”他這個存在而陷入了短暫的邏輯死機。
但很快,悖論之墟的自我維護機製啟動了。
那些燃燒的能量、纏繞的法則、變幻的圖形,如同被激怒的蜂群。
開始向著顧誠彙聚,試圖用無儘的邏輯矛盾來“解構”他,將他這個“異數”納入它們自身的荒謬體係,或者乾脆用無法解決的悖論將其徹底“抹除”。
一個由無數“說謊者悖論”構成的邏輯漩渦在顧誠腳下形成,試圖將他拖入永無止境的真值循環,瓦解他的思維確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