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陳澤就被方天磊帶到了田裡……
清晨的露水還掛在稻葉上,陳澤被方天磊粗暴地從草席上拽起來時,天邊剛泛起魚肚白。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方天磊已經換上了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裳,手裡握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鋤頭。
彆磨蹭了!老大!
“我每天都這麼鍛煉自己,你要是不行,就不要嚷嚷著下田,也省點力氣吧!”
方天磊把另一把鋤頭塞進陳澤手裡,力道大得差點讓他摔倒,
今天要把東頭那塊荒地翻完,不然今年就種不了秧苗了。
陳澤踉蹌著跟在方天磊身後,腳下的泥土濕漉漉的,每走一步都發出的聲響。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鋤頭,鐵刃上布滿了暗紅色的鏽斑,
握柄處還殘留著幾道深褐色的痕跡,像是乾涸的血漬。
天磊...這鋤頭...
陳澤剛想開口詢問,突然注意到遠處的田埂上站著一個穿紅裙的小女孩。
她赤著腳站在泥地裡,烏黑的長發披散著,正直勾勾地盯著他們……
但當他眨了眨眼再看時,小女孩卻不見了。
看什麼看!
方天磊猛地一推他的後背,
乾活!
陳澤一個趔趄撲進田裡,手掌按在冰冷的泥水中。
就在那一瞬間,他感覺指尖觸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
扒開淤泥,一截泛黃的骨頭露了出來,在晨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天磊,你猜龍子承讓我解散公司,我就單純是為了尋找我的父母這麼簡單?”
聽到陳澤說正經事,方天磊看了他一眼,隨後搖了搖頭,
“老大,不是我說你,你放著京都的好日子不過,非要回來山溝村吃苦?要明白,你這叫沒苦硬吃!”
也不能怪方天磊罵陳澤,本來就是,京都再怎麼樣,也是大城市。
現在好了,他們這一群人好不容易站穩腳跟,每曾想,老大先不乾了!
“咳咳咳,我可不是吃苦來的。”
“哦?你不是吃苦?對對對!不是,和魂休說的一樣,你是來躲災的,對不?”
“我跟你講,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龍子承想讓你離開京都,有一萬種可能,是讓你全身而退是不假!”
“但是你彆忘了,我們當初費儘心思從西城區到京都,為的是什麼?僅僅是出人頭地嗎?”
頓了頓,方天磊歎了口氣,繼續往下說道,
“你應該是有什麼把柄被對方拿捏了,或者說,你不知道你有什麼把柄,被對麵給控製的死死……”
你...你怎麼知道我父母的事?
陳澤猛地轉過身,鋤頭地砸在泥地上,
他盯著方天磊的後背,那裡還沾著晨露的濕氣……
方天磊正彎腰挖土,脊背繃成一張弓。
老大,你當我看不出來?他手臂上的肌肉一顫一顫,
上次你偷偷回村,翻遍了祠堂的老檔案,而且昨天你回來後,眼神就變了。
陳澤感覺後頸發涼,他確實瞞著所有人,偷偷回村查證過……
那時祠堂裡泛黃的族譜上,父親名字後麵赫然寫著,母親的字跡被朱砂重重劃去,像是被血塗過!
知道為什麼龍子承要我把公司解散嗎?
陳澤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
他說...他說這叫落葉歸根
方天磊的鋤頭突然頓住,遠處傳來烏鴉的啼叫,
混著稻田裡青蛙的應和,在晨霧中格外刺耳。
老大,他轉身時,粗布衣袖下的手臂青筋暴起,
你記不記得十年前,咱們在西城區第一次見龍子承那晚?
他指著滿天煙花說,這世上沒有白給的餡餅
陳澤握緊了生鏽的鋤柄,那晚的寒意突然穿透七年光陰,重新爬上他的脊背!
現在他說要給你餡餅吃了?方天磊直起腰,露出脖頸處猙獰的舊傷疤,
那天晚上,我親眼看見你往河裡扔文件。那些文件上,是不是寫著什麼不該寫的東西?
你當時睡得跟死豬一樣!
陳澤脫口而出,隨即愣住,是啊,那天晚上方天磊確實睡得死沉,連他輕手輕腳收拾東西都沒醒。
是啊,我睡得像死豬。
方天磊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兩顆白得刺眼的虎牙,
不過老大,你真以為我這些年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少?
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雞鳴,陳澤低頭看著掌心的骨頭,那上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你看這個。
他突然握住方天磊的手腕,把那截骨頭按進他掌心。
方天磊的手一抖,骨頭啪地斷成兩截,斷麵處竟是粉白色的,像極了...
新鮮的。陳澤聽見自己喉嚨裡發出的聲音,
這骨頭...還沒完全鈣化。
方天磊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們同時望向剛才紅衣女孩站立的方向……
泥地上,一串赤足的腳印正從田埂深處蜿蜒而來,腳印裡滲出暗紅的液體,在朝陽下泛著油光。
方天磊突然拽住陳澤的衣領往田埂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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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不能待了!
陳澤踉蹌著被拉到田埂邊上,這才發現那串腳印正通向一片雜草叢生的廢墟。
磚紅色的液體在晨光中愈發鮮豔,像一條蜿蜒的血河……
等等...陳澤突然僵住,